第二日天晴了李云山照常劈柴，毛小岁上午去河附近打草，下午去山上挖菌子。
河里不知是谁放的篮子，运气倒是挺好，里面四五条肥大的鱼。
梁雪芳扬声问“谁家的啊？”
村里的婆娘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多半是哪个男人放的，也没人应。
梁雪芳伸手提了上来，张怀霞一看就立刻嚷嚷了起来“又不是你家的，哪有都让你拿了的道理。”
梁雪芳不理她，从树上薅了几根柔软的树枝绑鱼嘴。
其她人一看也不乐意了，纷纷围了上去
。
梁雪芳刚绑了一条，苏秋一把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梁雪芳顿时急了，伸手去抢结果篮子里的几条又被其她人抢了。
“这又不是你家的，你拿得别人拿不得啊？”张怀霞抓着抢来的鱼瞪着眼骂。
梁雪芳一看鱼都被抢完了，顿时来了火气，朝着一旁的妯娌洪梅和侄媳妇吴白英几人破口大骂“你们都是死人啊，鱼被抢了也不知道动一动。”
洪梅也没想会被抢，被她这么一骂也跟着骂了起来“你都拿着了还能被抢，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往家里拿的。”
吴白英和张春香也连忙附和她婆婆“婶子你也是，这都拿了还能被抢……”
妯娌之间和气的少之又少，梁雪芳被这几人倒打一耙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她女儿李翠丫忙拉了她一下，脸上全是着急之色“娘，算了吧。”
梁雪芳抬手就照着她的脸上一巴掌，好在也歇了心思。
李翠丫平白挨了一巴掌也没说什么，提着篮子又走到一旁挖菌子去了。
毛小岁和陆凤几人没去抢，她看向脸被打红的李翠丫，对于梁雪芳这种拿自个儿姑娘撒气的行为不屑的紧。
菌子挖到一半林共走了上来，其她人立马抬眼去看，林共只觉得莫名其妙，走到河边一看篮子都被扔到了地上，立马气的质问了起来“谁干的？”
一些个抢到鱼的不吭声，纷纷把已经死了的鱼往菌子里藏了藏。
梁雪芳没拿到鱼本就不高兴，这会儿听他火气这么大，立马阴阳怪气了起来“谁拿的翻翻篮子不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没抢到鱼的庆幸，抢到鱼的生气，苏秋第一个不干，抓起一把土朝梁雪芳扔了过去，嘴里大骂“少不要脸了，这篮子可是你提上来的。”
“就是。”张怀霞也骂了起来“本来我们都挖着菌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贱蹄子手欠的把河里的篮子拉上来就要把鱼拿走的，这鱼既然不是她家的，那我们自然也是能拿的，说白了还不是她手贱……”
梁雪芳“呸”了一声“之前不知道是谁家的现在总知道了，你们倒是还回来啊，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不要脸……”
林共虽然气但也知道没法发火，真要闹起来这群婆娘怕是得撒泼打人，于是放缓了语气，好生好气的说“既然说清楚了那就还回来吧，这河村里人都在放篮子拦鱼，要是坏了这规矩以后不管谁家放的岂不是都能拿了。”
拿了鱼的几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还，苏秋笑着说“这……鱼都死了，下次不拿了就是。”
“我这一个月也放不了两次，婶子们家里拦鱼的次数都比我家多不是……”
这话听在耳朵里明晃晃的就是再说：你要不还回来以后我就拿你家的。
苏秋无法，从篮子里掏出死了许久的鱼撒气似的扔了过去。
鱼在地上滚了几圈侃侃停在了林共脚边，其她人见状也不情不愿的掏了出来，同样都是不情不愿扔过去的。
林共忍着火气捡起来扔进篮子里，问“只有四条？”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苏秋指着不远处装聋作哑的张巧翠“她也拿了一条。”
张巧翠顿时恼了，抓着土朝她扔过去“你这张臭嘴，多什么话……”
苏秋也不甘示弱的抓了把土扔过去。
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毛小岁被一把土扔了个满脸，顿时“呸呸呸”的躲到了一旁。
林共这会儿可能是气狠了，提着篮子直接朝着张巧翠走了过去。
张巧翠眼见躲不掉了，朝着苏秋的方向又是“呸”了一声，这才把鱼拿出来还给了他。
林共拿了鱼一句话不说走了。
林共一走这些人才算是真的吵起来，一开始是苏秋和张巧翠吵，后来是几个人一起和梁雪芳吵。
毛小岁听着只觉得有意思的紧，村里的婆娘隔三差五的吵，但正儿八经老死不相往来的却是少。
今天吵的不可开交交相看两厌，明天可能就因为聊谁家的闲话冰释前嫌。
毛明珠推搡了她一下，笑骂“干你的活，听人吵架还能这么开心。”
毛小岁下意识的摸了下嘴，确定没咧开着笑之后才不好意思的又忙活了起来。
婆娘们吵归吵，手上却不含糊，只有一张嘴张张合合的，翻来覆去也骂不出太多花样。
一直到林子里暗下来，毛小岁率先站起身去河边洗菌子。
众人招呼着往山下走，原本吵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村里太阳还没落山，她们在路口分别，毛小岁一进家门就看到李云强和李云山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
李云山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没来由的好笑，脸上却紧绷着看不出来。
李云强起身，神色如常的叫了声“大嫂”然后跟李云山说“我先回了。”
李云山点了点头，也没送他。
等人出来了门，毛小岁还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确定人走了之后才问“他干嘛来了？”
“麦子的事。”
毛小岁心里冷哼了一声，也没问他应没应，把菌子往簸箕里晾了一大半，留了一些放进厨房里打算炒。
李云山跟了进来，问她“我怎么听着山上在吵架？”
“二爷家的三婶动了林共的鱼，结果让其她几个婶子抢了，林共上来后她气不过，跟林共说了拿鱼的那几个，吵了一下午。”
李云山点点头，意有所指的看向院子里晾着菌子的簸箕，说“所以你下午忙着看热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