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第一场春雨在半夜里悄悄来临。
早上醒来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让本来就不清醒的毛小岁更加犯困,她翻了个身,慵懒道“真好,终于下雨了。”
三月的低温只存在于早晚,这会儿下雨了屋子里更是冷嗖嗖的。
李云山下了床把泥炉点着,把粥煮上,熏了会屋子,等热起来后才去后院喂鸡兔。
毛小岁起床去上茅房,从茅房出来李云山也喂好了鸡兔,几步路的距离两人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
泥炉里火大,回到屋里时粥已经煮开。
他早上忘了烧水,这会儿只能用冷水洗,把布巾打湿,在火上烤了烤,温热了之后才递给了毛小岁。
毛小岁把嘴里的沫子吐了,用布巾擦洗了脸和手。
收拾完粥也好了,他去挖了一筷子咸葱回来就粥。
吃过饭,洗了锅,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架势。
李云山去拿了一些鱼干和鸡蛋过来。
把鸡蛋煮了,鱼干撕成块,最后和煮好的鸡蛋一起放到火上烤。
李云山又拿了酒过来,倒了一杯捏着烤鱼干吃了起来。
一杯酒吃了一上午,转眼又到了午饭时间。
李云山喂完鸡兔回来,说“最近那只母兔子不怎么出窝,我刚捉出来看了眼,它好像怀崽了。”
“是嘛。”毛小岁有些高兴“那等以后兔子养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卖了呀。”
李云山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吧。”
“多久啊?”她问。
“什么多久。”李云山没听懂。
“兔子生崽要多久?”
李云山想了一下,说“一两个月吧,这东西下崽快,还多,一年能有百来只。”
毛小岁没养过兔子,只知道兔子一窝就能生七八只,甚至十几只,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以后要发财了,心里顿时更高兴了。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雨变大了,从中雨变成了暴雨,在晚上的时候又变回了小雨。
天阴沉沉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村子和林子,连路都看不清。
李云山已经躺到了床上,毛小岁也脱了衣服躺上去,摸着时不时踹她一脚的肚子嘴里哼哼着。
李云山闭着眼睛,毛小岁以为他睡着了,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要睡的时候李云山开口问“什么?还挺好听的。”
毛小岁笑了起来,说“随便哼的。”
李云山也不追问,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一觉睡到天亮,雨也停了,从围墙边上看去,入眼全是白色的雾漂浮在半空中。
空气湿哒哒的,闻着有种大雨过后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舒畅。
毛明珠从后院出来,看着她头朝上,双手张开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问她“你干什么呢?”
毛小岁被她吓了一跳,放下胳膊,回“闻着好闻。”
毛明珠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仔细,估摸着是在骂她有病。
太阳出来,大雾散去,村子也渐渐露出了全貌。
第二天太阳出来晒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村里人开始下地。
李云山拉着犁地,毛小岁跟着捡草。
旁边地里路小霞和李云强也在忙,独独不见丁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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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粮食跟种菜差不多,把地翻了,草捡了,种子撒下去了再把土盖上就行。
六亩地忙活了半个月,等收拾完也四月了。
晚上睡觉前毛小岁总觉得身上痒得厉害。
后背的位置她够不着,翻了个身背对李云山,说“你帮我挠一挠。”
李云山掀开衣服一看,发现她身上很多被虫子咬出来的红疙瘩,密密麻麻的。
“快帮我挠一挠。”她催促着。
李云山用指甲挠了挠,发现越挠她越痒,身上都快破皮了,于是改为用手掌摩擦。
摩擦的力度远不如指甲挠来得止痒,痒了会她倒也睡着了。
早上天色大亮,毛小岁醒来时觉得背部还是痒痒的。
她用衣服蹭了蹭,然后慢悠悠的下了床去上茅房。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问她“还痒吗?”
“还行。”她说“你把泥炉点着,我们吃过饭了洗澡,到时候再把衣服洗了,后天我们去赶集。”
“行。”李云山扯了把干草进屋。
如果要洗澡家里的水是不够了,他把粥煮上后就担着水桶出门了。
毛小岁把被褥上面的布拆下来,把被褥扛去院子里晒,把桌子和地扫了,都收拾完了李云山也回来了。
俩人不着急吃早饭,李云山就又去担了两趟。
毛小岁找了根棍子拍打被褥,等灰都被拍起来后才去粮食房里拿鸡蛋炒。
吃过饭李云山又去担水了,毛小岁又拍打了会被褥,然后才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先把头发洗了,把身子擦了,后背擦不到的地方还喊了李云山。
收拾完太阳也晒热了,她坐在泥炉边上把头发烤干,从衣柜里拿出过年李云山送的布带把头发扎好,然后把脏衣服都收进盆里,等了会李云山也收拾完了才端着盆去河里洗。
河里这会儿已经有洗衣服的人了,也包括刘小霞。
一家子的衣服堆成了山,王东就在不远处捉鱼。
比起李小茹在的时候,刘小霞和王东这些日子明显过的不好,脸又黑又瘦,人也有种被磋磨过的可怜样。
李云山帮着她洗衣服,因为都是棉衣,沾了水端着也重,李云山就先端着一盆上去晾了。
黑子在河里刨鱼虾,也不跑远,就在她旁边待着,刘小霞时不时的会往这看一眼,在毛小岁回看过去的时候又会躲开目光。
李云山走后没多久毛小岁了就听到了一阵靠近的脚步声,不用抬眼她就知道是王东。
黑子听着这动静直接挡在了毛小岁的前头,看着王东在刘小霞旁边停下来后才蹲坐了下来。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见黑子蹲坐在她身边就下意识的往王东那边看了一看,并不小声的问“怎么了?”
毛小岁摇头“没怎么。”
李云山放心了,拿起泡在水里的鞋子刷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