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下雨的事,毛小岁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每次醒来雨还下着,不放心的她又会开门去试一试水位。
一直折腾到后院公鸡打鸣,毛小岁这才又眯了一会,天没那么黑了才起,出门就听村里话很大。
院子里水积了不少,王小岁拿着棍子先把出水口的淤泥清理了一番。
看水开始往外走之后才开了院门。
村里人都站在围墙边上喊话,毛小岁听了几耳朵,似乎是在说地里的事。
毛小岁也不由得叹气,按这雨势,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再这么下几天,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后院和门前的水挖了渠就不用管,只需要把院子里的泼出去就行。
毛小岁从茅房出来先去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拿着盆开始往外泼水。
李莲心在下面喊她“你家院子里水多吗?”
“还行。”毛小岁说“我自己能弄的了。”
李莲心闻言没再开口。
流水口每过一会就会被淤泥堵住,毛小岁每泼一会就得通一下。
忙活了半天院子里的水位终于下去了不少。
两个娃把头露在外面盯着看,毛小岁忙完喘了口气喊他们“把桌子放好我们吃饭。”她去厨房端粥。
雨哗啦啦的下着不停,吃完饭她还得泼水,于是就没炒菜。
粥就着咸葱吃完,毛小岁喘了口气就打算去洗锅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听“轰”的一声。
李如意跑着去掀帘子,就见流口水的那面墙从下往上塌了大半,上面还剩一点撑着没完全塌。
这下水彻底流不出去了。
李如意手指着那处大喊“塌了塌了……”
“知道了。”毛小岁把碗往屋檐下一放,借着水流冲洗。
用铲子把塌了的那一块泥土全部铲出去,这样豁口大水流的也更快了,倒是省了一直往外泼水的麻烦。
家里有黑子,哪怕院墙塌了她也不是很害怕,去厨房把锅洗了后直接上炕躺着了。
原本只是想缓一下,谁想直接睡着了。
醒来时就听李如意和李安康说着什么,等她下了炕出去就见李云山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凳子上。
她意外的很“你怎么来了?”
李云山还喘着气,看样子刚来没一会“养殖场那边是新房,走水的渠也挖好了,有赵辉看着没事,我放心不下你们,过来看看。
“这房子毕竟有些年陈了,大水一冲院墙塌了,厨房也在漏水。”
“厨房也漏水?”
李云山点头“我刚进来看了一眼,应该是瓦乱了,我去把我瓦拨正就行。”
“梯子不够长啊。”毛小岁说“雨这么大,院墙都是软的,太危险了。”
“不上墙,漏水的位置在厨房窗户那,踩着梯子用棍子把瓦片拨正就行。”
说着李云山就起身去了,把梯子搬过去,一脚踩着梯子,一脚蹬在墙上。
李云山个高,直起身的时候已经比房檐高了,他盯着看了会,说“确实是瓦片乱了。”然后伸手拨弄了片刻。
又进厨房观察了一会,确认没有新的水顺着墙往下流这才放心了,至于院墙既然已经塌了就要等天晴了之后弄了。
天不晴村里人都不踏实,隔一会儿就能听到村里人喊话的声音。
李云山也隔一会出去检查一下房子。
一眨眼一上午又过去了,雨势终于小了,很快就变成了毛毛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中午做饭,毛小岁煮了一些白米,去后院摘青菜的时候就看到王家人在大门口站着。
她已经打算走了,就听毛明珠问“你家的房子怎么样?”
毛小岁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院墙塌了。”
然后就听王家人在说些什么,也没太听清,又往王家的房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家靠门的偏房顶上好像塌了一小块。
院墙塌了可以砌,房顶塌一块很有可能得重新盖了。
等她摘完满是淤泥的青菜回去就见李云山又在粮食房里转悠。
毛小岁也进去看了一圈,好端端的哪哪都没漏水,于是她说“别看了,你都看多少回了。”
李云山笑了一下锁了门,说“这房子前几年就冲过一次,正常下雨没事,雨太大怕是真的要塌。”
“雨都停了,应当是没事了。”毛小岁没想到她这话说完很快雨又下了起来。毛毛雨本来就没停,哗啦啦的直接落起了大雨。
毛小岁午睡被惊醒,立马坐起身去看,院子里倒是没有什么积水,但是原本塌了大半的院墙这会儿都塌了。
“又下了。”她说。
李云山皱着眉“总不至于跟几年前那次一样吧。”
“感觉今年地里的粮都要被这场雨下没了,可能谷子还好点,偏偏我们家四亩地都种了麦子。”
李云山也愁的只叹气“老天要杀人,谁拦的住呢,我们家好歹旧粮不少,银子也有,今年若真是没粮了,村里其它家一整年都要吃野菜了。
“但愿别吧。”毛小岁想想都觉得可怕,村里人往常就不怎么要脸,真要逼到那份上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待着别出来,我先去看看。”李云山把外衣脱了,只穿了里衣出去。
先把院子里塌了的那些土铲出去,连门都不用开了。
他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走了回来,把斗笠一扔,把里衣一脱搭在凳子上,换了件裤子,只披着外衣坐着。
说“我听着像是谁家的房塌了。”
“王家偏房看着也掉了一块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没注意。”李云山说“我听着动静像是李云强家还是村长家。”
“村里有些房子都是时间很久的吧?”
李云山点头“二三十年了吧,应该是爷爷那一辈盖的。我们家这房子烧过一次,后来搭顶的时候修补了一下,总归是没那么牢固,不然还能再住好些年。”
毛小岁盯着外面的雨,说“先撑过今年再说吧,明年我们指不定在哪。”
李云山一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