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张西望,眼睛里充满疑惑和警惕。
他问她怎么了,她说有些不对劲。
他愣住了,环视四周,右手握住了剑柄。
回望那渔篮梵心,妩媚的眼睛直视着他,又好像俯视着天下。他左手扶着小别扭让她往后退。
他猛转身,远处的墙角探出个脑袋,那个天生九窍的孩子,他们对视了一眼,脑袋又缩了回去。
“你赶紧退回去。”他对她说道。
“那你呢?”
“退回去!”
她进去了,急急地穿过后门而去。他望向天空,终日昏昏惨惨的太阳今天有些刺眼。一道杀机刺向他的眉心,他向庙内飞退同时右手扬起,噗啦的一声,他的剑完好,但是剑鞘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他跌在了梵心脚下。
门口的汉白玉砖上有七道剑痕,五道直的和两道弧状的,剑痕很深,从下面渗上来冰冷的水。
他爬了起来,很狼狈,衣服上有几道破口,眉心上有一道血痕。
“现世报,果然不爽。”守庙人的声音。
他愤怒,“偷袭!你要是还没有逃走,就赶紧滚出来!”
天空传来倏倏的掠空声,秃鹫盘旋着落下,“这次我有空,会一直跟到你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来这种地方,当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不是不杀人吗?”
“当然,刚才的又不是我。”
“是我。”从阳光中飞下一人,蒙着脸背对着阳光,身体模糊得像个虚影。
他拔出小剑,“你是谁?”
对手的剑已经刺向他的咽喉,他还击。
两个人战斗无论看上去多么热闹,其实无非两种,要么像是像公羊的决斗,蓄力一触便分开;要么像是猫儿嬉斗,纠缠反复个没完。
两人分开,刺客脸上的黑巾被挑落,一张刀疤脸。
“是你?”他惊讶,“我们有仇吗?”
“兔崽子,我早就说过要杀你。”又是一剑,速度并不快,却拖着长长的尾巴。小剑也迎上。
在两剑交错的瞬间,长尾的剑却来了一次“跳格”,双剑错开,直刺他的腹下。
他好像早就知道,提前一小步侧身让过了剑,小剑横扫了出去。
刀疤脸不见了。
他闲庭信步地走着,眼睛扫过一处处阴影,刺客必然躲在里面。“这次你怎么不晕了?我会在你的脸上再加一道疤!”
少有的恶毒语气,他真的生气了。
“你是…我的…霉运…今天…我…要…斩草除根!”这句话是分成了几截,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无法辨别方位。
他退入了墙角的一处黑暗,轻轻捏碎了一个瓶子,墨绿色液体融入了黑暗之中。他慢慢走到了阳光下。
庙门后的黑暗里亮起了绿光,他一剑刺了过去。
“卑鄙,竟然使毒,今天是非杀你不可。”
两人对刺,刀疤脸的剑声势恢弘,攻势却不猛烈,往往许久才攻出一剑,但这一剑却异常凶险,每次他都是堪堪招架。
小剑成了软兵刃,伸长,弯曲,明明往前却又回刺。
两人再次分开,一个在梵心之下,一个在庙门外。银丝下,白金蜘蛛微微晃着,如同活了一般,几乎要碰到他的头。
“什么毒?”
“七种歹毒中的夜寒,专在黑暗中生效,遗憾没能冻住你。”
刀疤脸之剑大放光明。以其剑为中心,景象扭曲波动,周围的一切在向它靠拢,很轻微很慢,却不容违抗。
他不动,却抵挡不住向剑尖的接近。
刀疤脸向前迈出一步,能量向剑尖汇聚,他们之间又近了一步。
“这是天地之势,驱使一切,你动不了了,一会儿你就会被我的剑慢慢穿过,很疼,让你慢慢地死。”刀疤脸笑了,脸上的疤像狰狞的蛇。
他回头,发现离渔篮梵心远了一尺,“不一定吧,有个地方你拽不动。”
他想抬腿接近渔篮梵心,却被力场束缚了,所以他的速度很慢,恐怕来不及躲开刺客的剑。
小剑伸长、弯曲,慢慢地靠近,缠在了梵心那丰腴而诱人的小臂上。
他发力拖拽,向梵心移动了半尺。
“来不及了!”刀疤脸大喝一声!
天地之势突然瓦解。
惯性把吕延掷向了梵心,身后的剑更快,飞刺他的后背。
在三者交汇的瞬间,他像打挺的鱼一样翻腾了出去,间不容发地躲开了。
他弹到了后院之中。
“你们损坏了圣物!”
渔篮梵心没有损坏,只是手指悬挂的蛛丝不见了,地上,白金的蜘蛛被削成了两半。
究竟谁是罪魁祸首?
守庙人跪在梵心面前,叩首,再抬头的时候吓了一跳,梵心的一双美目此刻闭着,眼角还有一滴泪。原本的美妙的嘴唇和忸怩的姿态还在,此时合在一起竟叫人心惊。
守庙人再叩首,抬头时梵心恢复如初。
吕延看见了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守庙人走到他面前,脸色冷得刺骨,好像看谁一眼谁就会结成冰,“你将不可饶恕!”
“是我吗?”
“是你。”
“损坏了雕像就是不可饶恕,你们的法太严苛了。”
守庙人冷声道:“我将杀你,与觉尊无关!”
刀疤脸站在屋瓦之上,嘿嘿地笑着,“原来我也能借刀杀人!”
守庙人的手掌摊开,那些错综的掌纹从手心升起,展平拉直成了纵横的线,在那些交叉点上,有的沉陷了黑洞,黑的如幽冥,有的点亮了白灯,白的如死寂。
吕延掉在了棋盘之上。
“我解不开那局棋,却领悟出很多的神通。”守庙人说着,“你若是解不开这局棋,就死在局中。”
越来越多的黑洞和白灯,组成了一局棋,就是他看到的那局棋。
不过守庙人的计划被打乱了。
小别扭也来到了棋盘上,走到了吕延的身边,当她的手碰到他的手,棋局消散了,两人站在了院子里。
“小别扭,你太任性了!”
她翘着下巴,眯着守庙人,“反正我不让你打他。”
“你!”守庙人更加愤怒,却竟不敢动她。
吕延看向了屋顶,“我们继续?”
“当然!”刀疤脸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