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颤巍巍站了起来,和人中仙私密地交谈,看样子相谈甚欢,人中仙似乎很满意,对吕延和专诸招了招手,“我护送你们,走吧。”
地上呼地坐起两个人,天绝和通玄又活了,两步就抢到人中仙面前,央求着要跟随。
人中仙笑了,“你们两个也算妙人,走吧。”
空门变换。
变换过程中,燕子归偷偷捏碎了一个东西,只有人中仙看见了,叹了口气。
烟雨笼罩的多山地带,凄风冷雨落英飘零,河道婉转处有一临水高楼。
“不对,这里不是你家吗?”专诸第一个反应过来,质问道。
“我要回来看一下。”燕子归只解释了一句。
高楼之上落着鹰鹫,藐视着远来之人,兴致楼下,石阶荒芜,有狐狸匆匆钻出。“坏了!”燕子归大叫一声疾奔过去。
屋内,床上躺着老妪的尸体,四肢被啃食了干净,其余则保存了下来,干瘪干硬可怖。
“命运的作弄吗?”燕子归跪在尸体边落泪,哭不出声音,“我渡劫了,你死了,成仙又有何用!我情愿化作鬼去陪你。”说着说着,体内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你怎么成了凡人?”天绝和通玄同声惊呼。
“我可不想永远跟着你,”人中仙拍了拍燕子归的肩膀,“安葬了她就走吧。”
有了人中仙,无论到了哪里都风平浪静,围猎者们不敢触犯他们。不知为何,人中仙对吕延十分注视,饶有兴味。
破瓦寒窑的几进的院子,点上篝火仍抵不住寒意,吕延问专诸,“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也不怕诅咒?”
“我怎么会怕那种东西。”
“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不明白。”
“玄之又玄。”
这时外面传来亲切的召唤,“吕延,请过来一下。”人中仙的声音。
人中仙正襟危坐,拿着他的那副牌,“我想算一下你的命格,用最简单的方法,抽一张牌。”
吕延看着人中仙,有点晕。人中仙的脸是一幅四重的画,迎面看是慈爱的,稍稍地变换角度,又能看出几许的不怀好意,再细看,嘴角里藏着高深莫测,眉毛里藏着胸有成竹,恍惚间眼睛里又充斥着殷切。
“抽吧,孩子,随便一张就行。”
吕延把视线转移到牌上,这时他听到呲的一声,“什么声音?”
可是别人都没听见,人中仙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你是不幻听了?”
吕延揉了揉右耳,最近右耳确实有幻听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有时得捂着右耳听别人说话。
这是一副旧得发黄的纸牌,厚厚的一层,平铺开有很多张。他犹豫了三次,伸出手又收回,这种犹豫有何意义呢。
终于他不再犹豫,随便抽了一张。
牌面已经焦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画着一个丑陋的人,微黄的天空,太阳还在地平线的那头,地面是昏暝的,好像蒙着一层露水。远方是起伏的山,脚下是弯曲的路,这个人是个流浪者,似乎将永远颠沛流离,提着昏暗的灯笼还拎着破棍子,穿着长短腿的裤子,帽子上还别着勺子,身后跟着一只狗。流浪者的相貌是如此的不协调,大小眼,左脸有刀疤,右边的耳朵也不见了。
人中仙的眉毛皱了起来,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了许久,甚至起身徘徊了几圈,圈子越来越大,一会儿人都不见了。
吕延就坐着等,端详着牌上的图案。
呼地人中仙回来了,抓起牌来眼花缭乱地一顿洗牌,又重新铺开,“再抽,不要耍手段!”
吕延憋着笑故作严肃,闭上了眼睛,手指在牌上来回了几次,停住,抽出了一张。
牌面没变,还是那个流浪者。
人中仙的脸上只剩一种表情,恼怒,“再抽一张!”
吕延再抽,还是那张牌。
人中仙的怒火高涨,恶狠狠地盯着他,“连续四次都是愚人,怎么可能!”
吕延心中纳闷,我明明抽了三次,他为何说抽了四次?
人中仙的怒火快要达到最高点时突然消散了,整个人陷入了宁静,静着静着似乎恍然了,恍然了又似乎难以置信,“难道?”还是有些愕然,“你,就是愚人?”
“你就是愚人?”专诸惊问。
天绝从外面飞身而入,几乎是抢到了面前,凝视着吕延,“你就是愚人?”
通玄从外面进来,“难怪总觉得施主非是凡人,原来如此。”
吕延摸不着头脑,“愚人是怎么回事?”
人中仙回答道:“愚人,代表无限可能,未来无法预测,可能泯然众人,也可能号令万方,说不定还能得道成仙,看不透。”
通玄补充道:“愚人是最特殊的命格,一万年都出不了一个,不染凡尘,也没有前世业力,古往今来几位绝顶的人物都是愚人。这个秘密可不要传出去,会引来争抢,得不到的人会不惜杀掉你。”
吕延笑了,“我怎么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专诸嗤笑:“别臭美,小心死的快!”
对于吕延是愚人这件事,燕子归丝毫不感兴趣,他已经心灰意冷,没什么能打动他的心,“我们赶路吧。”
“不急,有个人要过来。”人中仙说道。
第二日一大早,孙木二就来到了院子里,一看见吕延出门就扑了过来,“愚人,我要你的血!”
吕延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什么情况?”
孙木二就像恶狗看见了肉骨头一样,围着吕延打转,“愚人血是圣药,太难得了,请赐我几滴,几滴就够。”
“不行!”吕延斩钉截铁。
人中仙出面了,“孩子,我欠孙神医一个人情,请帮我这个忙,当然我会欠你一个人情,我人中仙的人情是很值钱的,好不好?”
吕延想想就同意了,只给两滴。
吕延知道,自己的血可不仅仅是愚人血,里面还有别的东西,这个孙木二如果用来炼药,恐怕会出意外。不过他没有挑明,将来孙木二甘苦自知吧。
突然,外面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几人急忙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