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延看着这群藏头露尾的人,心中觉得悲哀,他走到了棺材之前,掀开了轿帘。
一股红雾喷在他脸上。
他有些迷糊,便问道:“去哪里?”
“去死。”
“我行吗?”
“你快死了,不行。”
他又问棺材,“去哪里?”
“去活?”
“我行吗?”
“你还没死,不行。”
他走了回来,“我问过了,该你们了。”
没人动弹。
吕延看了看龙飞扬、童虎,甚至看了看豆蔻的面纱,心里从悲凉转为鄙视,摇头低语道:“一群败类!”
花满楼也走到了轿子前,“仙人要吗?”
轿子静了一会儿,说道:“不要。”
这时两个头陀睁眼了,环视了一下众人,眼中有深意,然后走向了红白队伍,一个进了轿子,一个进了棺材。
红白队伍混成了一队,抬着棺材轿子,吹吹打打地走了,悲不悲喜不喜的调子。
吕延听着脚步声,“这回真的来了。”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阴兵的脚步。
所有曾死在这里的都复活了,有贩夫走卒,更多的是农夫,他们被驱使着走来,像是行尸走肉。后面是铁甲兵阵,刀枪之兵,弓弩之兵,铁骑之兵,清一色的黑甲,最高大的还是那些将军,走一步地皮都颤。
重重包围,仅仅是这些不足惧。接下来山裂了,一条巨蟒爬了出来,刚出来时还是骨架,渐渐长出了黑色的血肉,它的头从高处俯视着众人。
从东边来了百丈高的黑色龙卷风,风里藏着无数飞转的刀剑,还有两只白色的巨目。
周围全是风声,龙飞扬的嘴能塞进个鸡蛋,“原来他们死在了这里!”
豆蔻高声道:“分而治之,我等对付折丹,龙道友率人对付天吴。”
龙飞扬同意,折丹是无形之物,不好对付,是他的话也会选天吴。
这次轮到吕延几人袖手旁观,就算有阴兵来犯,有专诸和恶婴两个就够了。
人参告诉吕延,这两个是大荒野神,巨蟒为天吴,龙卷风为折丹。在道门出现以前就有,为上古神袛,后来大荒野神陆续消失,原来这两个葬身在此。
这一战天昏地暗,不知多少人死于飞刃和巨蟒的碾压。就算是魔族又怎样,在大荒野神面前,许多伎俩都失效了。童虎更是心中憋屈,他带来七十二分身,这一战就损失了九个。龙飞扬也损失了一些法宝和手下,但他不太在意。
吕延这边自然完好无损。
还没等人们盘点休息,又有东西过来了!
来的是一辆马车,马是死马,比那折丹矮不了多少,四蹄如飞地奔着,拉着一辆铁车,铁车大如山;车上载着一座城堡大小的棺材;棺材盖的边上还坐着两个人,离着太远看不清。
马车一停下,两人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却是墨非和小别扭。墨非急忙掏出镜子左右端详自己,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向他们走过来。
龙飞扬冷笑,“墨非,这里阴气重,你的伎俩不好使,小心我杀了你。”
“就你,掂掂自己的分量,别忘了自己吃几两干饭。”墨非的嘴可不让人,说罢他又向棺材跪拜,行九叩之礼,嘴里念念有词。
棺材彭彭巨响,把那巨马吓得双蹄直立,铁车倾倒,棺材滑落在地。
又是彭地一声,棺材盖飞了,黑气冲天而起。巨马彻底惊了,拉着铁车落荒而逃。
从棺材里站出一个巨人,无头,胸上一对眼睛,肚子上一张嘴,单手持巨斧。
连吕延都知道,这是大荒野神中的翘楚,赫赫凶名的刑天
刑天的眼睛是通红的,俯视着墨非,“是你复活我的?”
墨非抬头,大鼻子后面是谄媚的笑,“是我,为了复活前辈,我特地跑到了不周山,把前辈的棺椁搬到了这里,使您复活。”
“为什么?说罢,有什么事求我?还是想让我杀谁?”
“什么事都逃不过前辈的法眼。”墨非奉承着,然后开始用手指在人群里寻找目标,手指左晃右晃,从众人身上来回划过,划得人们阵阵心惊,最后指向了龙飞扬。
“好吧。”刑天举起了巨斧。
龙飞扬恨得面容都扭曲了,几乎能用眼光砍了墨非的手,“此仇不报非君子!”说罢拿出一枚鸟蛋摔在地上,蛋壳裂开浮出一只小鸟,又一剑砍了鸟头,自己则喷了一口心血,心血化作了小鸟。
受死鸟,代替主人受死。
“且慢!”墨非大叫,“请前辈千万谅解,其实,我是想请前辈告之接引天梯的下落。”
刑天收回了斧头,“下次再胡闹,死的就是你。”
墨非急忙点头,“绝没有下次。”
受死鸟哀鸣一声,化作血水入地,枉费了龙飞扬的心血和宝贝。
刑天闭上眼睛想了片刻,说道:“梯子还在散仙界。”
“不可能,前辈,散仙界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或许在您陨落之前确实在散仙界,后来的事儿您也不知道了。”
“哼哼!除了冥界和仙界,其余几界都逃不出我的慧眼,那破梯子就在散仙界。”
“真的?”墨非惊讶,“请前辈告知在具体位置,不胜感激!”
刑天的食指上变出了一个符号。
“什么?”墨非抱头痛苦,“他们竟然骗我!天梯就在他们手里,还把我骗出了散仙界,混蛋!畜生!”墨非单膝跪地,“前辈,看在我复活您的情面,请送我回去,我要找他们算账。”
“哼哼。绝阴过后我还是要死的,感谢你什么。再说,我已经告诉你梯子的位置了,不会再帮你了。”
“啊!”墨非哀嚎,奔走而去。
“哎!”小别扭看了吕延一眼,“我去追他,这次分别后,你我可能永不相见了。”
吕延的心剧痛,“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这是我的誓约。”
“誓约?”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别扭已经不见了。
刑天冷漠地看了一眼众人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一群蝼蚁”。
阴兵借道总算过去了。
再往前的路通进了黑夜里,一条拦路的小河,一座石桥通往对面,石桥,狭小,就像水乡里小石桥,对岸是什么,竟然看不清楚。远远的好像有山蒙在夜幕里。
嚓,嚓,声音从旁边来,众人竟然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