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巧若拙,至臻之妙反而看着普通。这把刀就普通到了极点,既没有锋利至极的锐气,也不像是至厚至重的玄铁之器,刀身平直,不宽不窄的一条,说是砍材刀亦可,说是杀猪刀也行,秃头拿着它就是个厨子,痞子拿着它就成了拦路抢劫的,要是个士兵拎在手里,勉强算是个战士吧。
不过这只是从外观上观瞧,要是随便一个普通人掌管了此刀,就成了人间的王,澎湃的权力能压倒人间。
此刀虽好,吕延却懒得瞅上一眼。青空也没有去拿的意思,恍惚自然不稀罕,连人中仙也不动心,好生奇怪。
青空对吕延说:“你拿着刀吧。”
吕延急忙摇头:“老师,我不想碰它,此物不祥。”
天绝过去拿起了刀,“好沉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刀我要了。”
吕延急忙在天绝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天绝回道:“躲着提醒,我不怕。”
那边孙木一已经和王阳明交谈了起来,“连我都以为你不会说话。”
王阳明说道:“无用之言,我片字都懒得说。”
天绝闻听鼓掌道:“知行合一王阳明,确实有过人之处,我听说过你,有资格做我的同道。”
王阳明冷笑,“你有何所得?想做我的同道。”
“会让你见识的。”
智者山庄,依然是幽闭深渊。
天绝双手将刀呈于百晓生面前,百晓生有些难以相信,“你们方才出去多大的功夫,就拿回了此刀,其中有诈?”
青空反击道:“要不给我们黄昏石,要不我们就走。”
百晓生想了想,就要伸手接刀,天绝的手却后撤,“给我们看那本书,还要证明它是真的。”百晓生毫无犹豫地双手击掌,地面开了个方口,升出一本书,书名是《山海异闻》,书页翻开,扉页刻画着一块石头,立刻变成真的石头,这石头一出现就像个蜘蛛,四周冒出了蜘蛛网,把虚空往里面拉。百晓生再度击掌,一切又复原,《山海异闻》沉入了地下。
天绝点点头,举刀砍向了百晓生的头。
百晓生嘴角冷笑,向后退去。
刀被一支笔挡住了,天绝没有继续出刀,“这是什么笔?”
百晓生得意嚣张,“自古刀笔不分家,刀能杀人,笔杀人更多,刀就是笔,笔就是刀。这支笔是我写兵器谱的笔,我把它和法刀捆在了一起,用刀来温养笔,现在我的笔已成判官,可以勾人的生死!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罢,百晓生祭出了吕延的名字,在名字上面画了一个红叉。
吕延的头一晕,被孙木一扶住,但是魂魄飞了出来。
百晓生拿出一本书,正面写着《兵器谱》,反面写着《生死簿》。吕延的魂魄向生死簿飞了过去。
好像纸遇到了火苗,《生死簿》开始冒烟,百晓生一惊,急忙翻转手中书,这时天绝的刀又砍了过来。
吕延的魂魄回归了本位。
“你们不想要黄昏石了?”百晓生冷语相问,又用笔挡住了刀,“我只要动一下手指,那本书就会烧成灰。”
天绝又是一刀。
门开了,司马迁喜滋滋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山海异闻》,“东西到手了,是真的。”
百晓生大怒,“敢偷我的书?谁给你的胆子?”
“我是贼的祖宗,只要我想,没有偷不到的东西,你的刀也是我偷的。”
天绝立刻不再留力,招招毙命。
吕延傻了眼,原来天绝的武艺远在他之上,只是未曾显露。这显然也出乎了百晓生的预料,几个回合过后就招架不住了,急忙打出一道金虹逼退了天绝,这金虹是个金环,随即百晓生祭起了天绝的名字用笔勾掉,但是,天绝晃了晃头,扑过来又是一刀。
终于,百晓生抵抗不住了,“非要置我于死地?”换上了哀求的语气。
“我们最讨厌被要挟。”青空道。
“刀若有王者之气,岂能听命于人?法刀必然反噬其祖。”天绝指了指吕延,“这是他告诉我的,要想压制住反噬,眼前要做的就是杀掉上一任主人,也就是你。”
百晓生大叫一声扑了过来,迎着天绝的刀竟然不躲,刀刺穿了他的丹田,一身道行烟消云散。
“哼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法刀会噬主吗?我只是要借它兵解,斩掉一尸。”说罢百晓生的肉体散了,留下元神悬空,渐渐地有了仙气。
天绝忍不住惊叹,“兵解升仙,好计策!”
孙木一却疑问,“看你不像是天劫无望,为何要退而求其次?”
“愚昧之徒,散仙的秘密你们根本不知,而仙界的真相更加耸人听闻。”
天绝收了刀,“你已经死了,走吧。”
“走?哼哼,”百晓生召唤了判官笔,“方才我勾不死你,现在我有仙气,看你如何逃脱?”又祭起了天绝的名字,两笔过后,天绝死了。
天外来了飞升之光,百晓生已经开始虚化,突然又愤恨无比,“你的魂魄呢?快过来!”
天绝的灵魂不知道在哪里,百晓生消失了,留下一声余音,“难道是魂魄永生?”
王阳明开始在山庄游荡,把禁制机关全都打开了,智者山庄呈现了本来面目,神秘气息一扫而空,使人心神安泰。
“从此,这里是我的道场了。”王阳明坐在了百晓生的位置上,泰然自若。
“这里不更名?”孙木一问。
王阳明想了想,“就叫龙场吧。”
这个名字没什么彩头,吕延也不想参言,不知何时拿出一个沙漏,放在天绝的尸体旁。
沙漏未尽,天绝就坐了起来,玩赏着手中刀。
“不是魂魄永生,你的魂魄和肉体合为一体了?这可是逆天的道。”
天绝点点头,“我逆的是天,不是道。”
青空点头赞赏,“这把刀归你了,他的前任被反噬,你也死了一次,原来你才是它的真主。”
王阳明过来向天绝行礼,“玄冥术!即将踏破生死关!恕我眼拙,我愿做你的同道,我们可分享道场。”
“善哉!我不想占你的便宜,可做个客卿,空闲时来品茶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