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墟,神曾住过的地方,里面的东西都是彩色的。神墟在哪里?今天在天上,明天在地下,后天在水里。神墟有多大?有时比月亮大,有时比树叶小。这是经不起推敲的,神无处不在,周天所有已知都应是神墟。神墟何时出现?没准,可能十年一次,可能千年难逢。
神墟真的存在吗?一直有人怀疑。但是神墟肯定是和神有关的,每次都会带来逆天的东西,分宝崖上出过造化玉碟,出过地书,长出过斩仙红葫芦。
这次的神墟在北方,一个小石潭的下面。
人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吕延不解,便问了丹虎臣。其实很简单,散仙界有几位免劫的大能,在神墟将出时会有感应,几位大能相互印证,确认无误后就将消息放了出来。至于为何如此慷慨无私,谁也不知道。
何谓免劫?就是那几个大能太强了,天劫拿他们没办法,索性也就不在降临了。强到如此境界,欲望也就淡了,对神墟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吕延却总觉得这里有别扭的地方,像阴谋。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多数都是飞的,像吕延这种步行的极少。看着天上那些奔忙劳碌的背影,如同逐臭的苍蝇,吕延有些厌烦,忍不住问道:
“散仙界到底有啥好的?”
丹虎臣答道:“无非是博一个长生,在下界有一种叫做熵的东西存在于万物之内,熵满则亡,因此无论你有多高的修为,寿元终有穷尽时,这里则没有熵,只要有本事捱过天劫,你的寿命就是无尽的。”
吕延不以为然,“五百年一次天劫,苦苦熬着,岂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丹虎臣只有苦笑自嘲,“这么说也不为过。”
吕延想起了铁房子,偌大一间铁房子。
丹虎臣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有个弟子叫药尘,被打落凡间,不知道道友听说过没?”
吕延心中一惊,表面故作镇静,“你的徒弟很出名吗?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丹虎臣嘿嘿讪笑,“看来我那孽徒的造化也是一般。”
突然吕延一跃而起,翻个身又落下,回头看着地下。
后面的丹虎臣也是一个踉跄,差点被拌了个跟头。
原来路上躺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丹虎臣开口就要斥责,吕延却暗暗吃惊,因为这个人刚才绝对没有在那里,如此突兀地冒出来,分明是故意为之,又分明是高人,来者不善。
丹虎臣没有这等觉悟,上前踢了这人一脚,这人醒了,打了个哈欠。
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酒香,让人飘飘欲仙,丹虎臣立刻醉了,摇摇晃晃着倒地而眠,睡得像头死猪。
吕延却无妨,只觉得是好酒,冥神的酒都喝过,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人扑了过来,惊奇地看着他。
“居然没有醉,遇到知己了!”
吕延拱了拱手,只说了两个字,“好酒。”
那人两眼放光,“同道中人,走,我们喝酒去!”
吕延指了指丹虎臣,又指了指不远处同样卧倒的龙阿三,“等他们醒的吧。”
“那就边喝边等!”
酒桌酒具一应俱全,两个酒葫芦,两人在道路当中喝上了。
既然喝了酒,就必须互通姓名了,那人自豪地说道:
“我没有名字,却大大地有名。散仙界只有一个酒仙,就是我。”
酒葫芦很神奇,倒出了十八种酒,掺着喝酒最容易醉,还容易头疼,但吕延不怕,倒是酒仙挺不住了。
“爱酒的理由有千百种,你是哪一种?”吕延问道。
“喝酒好,能让你把忘记的想起来,能让你把牵挂的都忘掉。”
吕延的眼泪差点掉进酒杯里,也差点醉了,他想起了故人。
伊人肯定还在桥上,偶尔搅一下锅里的汤,这汤她不会喝,喝了也忘不掉前生,这是孟婆的苦,她要是抬头看九幽,一定能看见小别扭,在寒冷的山顶之上,小别扭就在审判台的后面,她的腿已经冻坏了,将来会不会全身都冻僵,会不会被别的判官取代,她将何去何从,吕延不敢想。
专诸在忙什么呢?估计除了喝酒就是杀人,喝酒他在行,杀人恐怕不灵了,百年一剑已成,千年一剑太难了,就算成功了也是个废人,千载平庸,一剑辉煌。
要说谁能过得舒服些,肯定是天吝了,这个贼无论在哪儿都吃得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天下没有贼到不了的地方,无论江湖与朝堂。不过天吝其实怕孤单,他肯定会赖着一个人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天绝。现在的天绝能邪门到什么程度,吕延不好猜测,估计养生主想杀之都费劲,但是抵不过冥神的一根手指头。
提到冥神,自然想到鬼神榜,上面该有多少名字了,有多少是被恶婴杀死的?墨非被扒了皮,谁是新的封神者?
吕延有种感觉,恶婴会来散仙界,因为青空在这里,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奇妙的联系。
至于龙五,吕延是放心的,这孩子的命格里全是福报,况且还学会了读心术。孙木也是如此,道德圆满之人,外邪不侵,厄运不降。
酒仙真的醉了,手舞足蹈地唱起了歌,污浊的嗓音听不出唱了些什么,估计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随性而为。
当啷。
从酒仙怀里掉出一个东西,是一把锈得掉了渣的铁片子,不伦不类的既不像刀也不像剑。
吕延捡了起来,激动得呼吸都颤抖了。
这其实是一把剑,一把腐蚀严重的剑,从里面传出亲切的呼唤声,只有吕延能听见。
是妖皇剑!
是怎样的一把剑,黄昏湖水也不能彻底瓦解它,虽然腐蚀的厉害,留下的更是精粹!吕延觉得妖皇剑更加精纯了,威力更胜从前。
吕延把剑在路边的石头上使劲敲打,上面的锈渣掉了,露出冷光逼人的本体,像一把蛇形的小匕首,看一眼就觉得灵魂被割裂了。吕延收进了袖子里。
这时酒仙身体一歪,倒地而眠,过了一会儿,龙阿三和丹虎臣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
吕延接着喝酒,等酒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