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点点头，沉声道：“这也有可能。”
凤九沉思片刻，说道：“是与不是，也要审了才知道。”说着，她站起身，到：“走，我们去瞧瞧。”
柳如烟眉宇间有着担忧，主子身体才刚恢复就又要操心红衣坊的事情，心中不免很是心疼，她走上前，说道：“主子，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您身体刚好，还是多多修养为宜。”
凤九摆摆手，淡笑道：“如烟，我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去一趟地牢，不要紧的。”
轻叹口气，柳如烟了解她的性子，若是她做了决定，很难改变。
就这样，一行人朝地牢走去，秦王府的地牢很少有人进去过，只要是进去了，便很难再出来，地牢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若是遇到天气不好，这边便会有一股霉味。
前两天赤云国一直在下雪，现在雪化了，这里的霉味便更大了，凤九一行人朝地牢深处走去，期间，凌雅芙看着主子冷淡的神情，刚想开口便看到柳如烟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又不傻，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讲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乖乖地跟在主子身边。
审讯室里，凤九坐在上位，看了眼玄歌，吩咐道：“把人带上来吧。”
玄歌拱手一礼，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很快地，那个黑衣人便被带上来了，此时他的模样哪里还有昨日的风光，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看样子在这里没少吃苦头。
“凤九，是你？”黑衣人看到坐在上位的人，瞳孔‘唰’的一下睁大，指着她，惊恐万分，不能怪他看到凤九害怕，实在是他听过太多这个女人的手段，她的模样有多美，手段就有多狠毒，传闻落在她手上的人就没再出来过，这不就是证明人已经死了吗？
他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说着，黑衣人眼泪鼻涕‘唰’的一下流了出来，边喊边哭道：“求求你们，不要杀我，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哦？”凤九眼睛一眯，声音幽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黑衣人点头如捣蒜，急忙回答：“真的和我没关系。”
玄歌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他实打实的一脚踹上去黑衣人哪里会受得了，顿时一张脸憋得黑红，一口血喷了出来，玄歌面目冷峻，声音阴森，“你说和你没关系？你都杀我我们的头上了居然还敢说和你没关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手中的剑‘嗖’的一声出鞘，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很是刺耳。
黑衣人一看自己的脖子流血了，顿时吓得双腿直哆嗦，一股湿意顺着裆部流了出来。
凌雅芙见状，心中暗骂：真没出息。
玄歌没想到对方如此不济，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也有些愣了。
凤九示意玄歌可以了，眼睛微眯，淡声道：“我这位兄弟的剑很快，但是准头不好，若是他一个不小心手一抖，你的小命便保不住了，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是说一句假话，我便让他割下你的一片肉来，若是你一直不说实话，我就一刀一刀剐了你，你我都是道上的人，我的手段你也听说过。”说着，她身体前倾与他对视，“我绝对不是在吓唬你。”
黑衣人被凤九那双眼睛吓得不轻，哪里是人的眼睛，分明就是一双恶魔的眼睛，他点点头，道：“我说，我说，只要别杀我，我一定都说。”
“很好。”凤九直起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刘二狗。”黑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生怕身边站着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剑一滑，自己的小命便不保了。
“是谁派你来的？”凤九问道。
刘二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玄歌表情一冷，沉声道：“不说实话？”
刘二狗双手作揖，急忙讨饶，“哎哟，各位奶奶大爷们，我都落到这田地了哪儿还敢不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因为我是他们雇来的。”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凤九疑惑道：“雇来的？”
刘二狗点点头，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凤九了然，原来这个刘二狗生性好赌，好嫖，前些日子他因为在赌场里面输了个精光被人赶了出去，后来逼债的人上门讨要，就在他们要将他的手剁下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来了个神秘人，他不仅将刘二狗所欠下的赌债还清了还给了他一笔钱，但要求他一切听他的安排，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他一笔钱。
刘二狗本就爱财，眼看有这等好事，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拿着神秘人给他的那笔钱去怡春园好好的潇洒了几天，就在两天前，神秘人再次找上了他，说让他准备准备。
刘二狗好奇，便问他要自己做什么，结果黑衣人说要他杀一个人，刘二狗虽然生**赌，却从不敢杀人，一听神秘人要他杀人，便要拒绝，可神秘人以要他还钱做要挟，如果不还便要杀了他，他怕死，也还不起，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
“难道你就不怕失手？”风涧月俊美的面容透着冰冷，眉宇间好似冰雪之巅上的冰霜。
刘二狗脸一垮，道：“我当然问过这个问题，可那个黑衣人说此事一定不会失手，只要杀的那个人一死，此事便结束，和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事成之后还会有一大笔钱。”
“若不是你心存贪念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风涧月对这种人向来不同情，若是他不贪，又怎会有这般下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刘二狗死不足惜。
刘二狗此时也是悔之恨之，看了眼坐在上位的人，求饶，“我真的只是被人收买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个人是我们赤云国的人吗？”凤九问道。
刘二狗摇摇头，道：“那个人说话的嗓音很沙哑，所以我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赤云国的人。”
凤九眼底精光一闪，淡声道：“你都是在哪里赌博的？”
“梨园楼。”
凤九柳眉轻扬，然后她站起身，道：“把他先带下去。”
刘二狗一慌，急忙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求你们放过我吧。”
玄歌脸一沉，冷声道：“若是再喊，我现在就杀了你。”
刘二狗缩缩脖子，在不吭声了。
走出地牢，凤九说道：“如烟，去查查看，看看刘二狗是不是经常去梨园楼，还有，去刘二狗的住处看看，兴许有人能看到那个黑衣人。”
“是，主子。”
风涧月眉头微紧，想着刘二狗的话，说道：“刘二狗说这个人的嗓音沙哑，他为什么不敢用真声？莫不是怕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毕蓦点点头，道：“我觉得风兄说的很有道理，会不会这个人就是我们赤云国的人？”
“这都有可能，现在就等如烟的消息了。”凤九淡声道，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未解决，吩咐道：“玄兄，准备一辆马车，我等下要去天牢看看凤离。”
“是。”
漆黑的夜，寒风呼啸，赤云国的冬季是很冷的，每逢到了这个时节，老百姓便很少出门，夏日的街道很热闹，可到了冬季，街道上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隔着漆黑的夜雾迎风驶来，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全然的阳刚与坚挺，他的目光很冷冽，也很坚定，手中握着缰绳，马车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稳稳地行驶着。
终于，马车在天牢门前停下，凤九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面前的天牢，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在狱卒的带领下凤九来到了凤离所在的牢房。
“王妃，时间不宜太久啊！”
凤九淡淡一笑，“有劳了。”
狱卒一惊，急忙说道：“这都是我应该的，王妃，您请。”
凌雅芙上前示意了狱卒一眼，后者领会，很快便退出去了。
听闻动静，原本正在熟睡中的凤离睁开眼，眼前有些朦胧，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道：“姐姐，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现在约莫已是深夜，外面又冷，凤离有些担心。
凤九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道：“看你睡得这么香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了。”
凤离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牢房，不甚在意道：“这里的环境虽然有些不好，却很安静，也多亏了秦王的安排。”
轻叹口气，凤九说道：“其实你不必趟这浑水。”
“比起姐姐对我做的，我做的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凤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她的容貌本就很美，现在更多了几分娇弱与柔美，与以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凤九微微有些诧异，“你知道了？”
凤离点点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我那次被人毁了名节，没想到……”
这也是一念之差，凤九曾经是想那么对待她，可当她想到这具身体曾经的经历，心下微微有些不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是她能悔改，她又为何不能给她一条生路？有的时候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人敌人要好得多，凤离虽然性子高傲，到底不至于没救，所以她便临时改了主意。
似是想到以前的回忆，凤离眼神有些飘忽，“若不是这件事，我恐怕还看不清太子的嘴脸，在他的心里，什么爱情，那些统统不重要，最重要的莫过于他的千秋大业罢了。”
“你能想通便好。”凤九道。
“索性还不晚，我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凤离眉宇间很明朗，一点往日的怨恨都没有。
凤九点点头，很是欣慰，“如此甚好，这次多亏有你，不然胡天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皇上法办。”
“是啊！”凤离嘘口气，道：“上次我看到姐姐你的神情怪怪的，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细腻了。”
“你放心，我会想个法子让你出去。”凤九认真道。
凤离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的是暖暖的笑容。
走出天牢，凤九问道：“翠珠呢？”
凌雅芙一愣，道：“属下并未见过她。”
凤九眉头一皱，招招手，玄歌走上前，低声问道：“主子？”
想了一下，凤九悄声的叮嘱了几句便见玄歌拱手一礼，“属下一定办妥。”
回到秦王府，看到后院亮着的灯，心下一暖，推开门，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凤九知道这个男人很出色，他的性子虽然冷淡，难以接近，可只有她明白这个男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高冷，至少在她面前，他一向是很好，很好的。
走上前，垂眸，纳兰慕雪的发丝还有些潮湿，凤九拿起一旁的帕子边擦拭边说道：“还没睡？”
“等你。”
清冷的声音好似从天际飘来一般，很是好听。
凤九垂眸，叹声道：“明日日食便要来了。”
从躺椅上站起来，纳兰慕雪拉过她的手，俊逸的眉宇间不似往日那般冰冷，“你且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鼻翼间是好闻的梅花香，凤九的声音幽幽响起，“雪，我没你想象的那般坚强，我也有怕的时候。”抬眸，晶亮的眼睛是纳兰慕雪的身影，“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离开你。”
纳兰慕雪的心一紧，抱着凤九的怀抱紧了几分。
“我本不怕，红衣坊离开了我还是照常运行，赤云国依旧是赤云国，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运行，我担心的是你，你知道吗？”凤九声音涩涩，鼻子有些酸。
纳兰慕雪没有说话，潋滟的凤眸就那么静静地落在凤九的身上。
“若是这次我出事，你是不是……”后面的话凤九没有说完，只是担忧的情绪不予言表。
屋子里很静，只有炭炉发出暖暖的热气，纳兰慕雪没有回答凤九这个问题，他亏欠这个人太多，可这些话他却不敢说。
“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得不到回应，凤九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