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内,有很多展示分场,比如刀剑场,绘画场,雕塑场,以及与时俱进设立的游戏场。
给人带来一种文艺复兴般的森罗万象之感,而艺术馆目前的主题,也是写着“文艺复兴”。
许山广和廖佳玲行走在深蓝色房间里,这里是游戏主题场所,展台上有各个时间点的年度最佳游戏,以及极具游戏制作人个人风格的哲思类游戏。
廖佳玲说过她喜欢格斗游戏,而许山广自言什么游戏都感兴趣,但他一直是以廖佳玲为优先,配合廖佳玲的步子。
廖佳玲停,许山广就停,廖佳玲动,许山广就动,廖佳玲想看什么,许山广就看什么。
尽职尽责,许山广努力履行着自己的“陪玩”身份,尽管廖佳玲对此有几分芥蒂,但许山广抱着“金钱至上”的观念,既然是廖佳玲出的此趟的票钱,许山广自然选择“你是主人我是仆”的行动方针。
这一度让廖佳玲感到好笑,因为,许山广那看似用心了的服务,也实在是太差劲。
每一次都会慢一拍,不仅如此,许山广还是个话题终结者。
“嗯嗯,不过,这游戏的制作人好像是反-华-夏的。”
许山广点了点头,在廖佳玲开了话题时,他最后如此接道。
廖佳玲对此也表示无奈,她以前不清楚,但现在明确了,许山广喜欢彰显自己的知识,就像以前同桌时,上谈天文地理,下说人文历史,只是外人不知,就连老师都觉得是个内向的孩子。
实则许山广只是想特立独行罢了。
“看看这款游戏的介绍,衣领子与战争,以幻想的视角讲述校园欺凌,弹幕打脏了校服,实则是欺凌摧毁了身心。”
廖佳玲停在一个小型的展示架前,低头读出了电子屏幕上的介绍。
许山广看了一眼廖佳玲,旋即抬头看向挂在上方,关于游戏内容的展示屏,男孩观看了一会儿,很快明确游戏是肉鸽类,走得是碎片化叙事的风格。
正当许山广看向廖佳玲,准备接话时,廖佳玲却一反了常态。
“唉。”
廖佳玲叹气,眼帘低垂,明显的悲伤,看来游戏触及了她的伤心之处。
这种尴尬时刻,许山广本可以像先前那样默默被动,一边回味着先前看到的,那些绘画和雕塑所展现的赤身女子,来转移羞耻心,一边回答“好像是的”,“大概如此”,“没错没错”的简单话术来应付廖佳玲接下来缓解尴尬的打趣。
但这一番相处下来,许山广也有了最基本的共情,或者说,朋友的感觉。
“没事吧,是想到了什么人吗?”许山广终是主动出击,他猜测又是触景生情,廖佳玲应该是因为主题是校园欺凌,故想起了以前,那个青春叛逆的学生时代。
初中的时候,许山广有印象的女生团体,倒是出现了欺凌,是一位留着短发,长相平平的女生,她的成绩不错,但许山广现在并不记得她的名字,这倒不是许山广讨厌她,针对她,只是初中和高中,班里的学生的名字,他就根本没用心去记过,保存过,只要时间一久,自然就全忘了。
集体活动,学习活动,终究是有着一丝冷漠的隔阂,各扫门前雪,不掺和是非。
许山广能记得廖佳玲,那也是因为廖佳玲初中和高中都和自己是在同一个班里,有一定的,难忘的共同经历,而且也是廖佳玲主动联系了过来,不然许山广还是会很快忘掉。
那个普通的女生被女生团体孤立,最后她妈妈,暴怒地来到了班级里,跟女生团体的一些女生吵架,甚至打了起来,闹到了老师那里,闹到了社会化扶养机构里,最后是一群大人蜂拥而至,各种制服映入眼帘,一直素雅的初中班主任也是焦虑,在旁端茶送水。最后,社会化扶养机构查成怎么样许山广实际上不太清楚,他们男生并没有被大人们问话,他只知道那时候的最后,被排挤的那名女生转学了,班里一名女生被通校批评了,堪比男生打群架被抓了头目,作为典型一般,在大课间的体操后,被强调,以严肃纪律。
高中的话,倒是没见女生有大的团体出现,有什么明显的孤立行为,许山广推测廖佳玲应该是想起了初中的事情,因为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事态,确实很严重。
“我没事,你真是温柔,谢谢关心。”
廖佳玲抬头微笑,这猝不及防的话,让许山广脸皮微微一红,上一个直言他温柔的女孩还是他的老妹,但实际上是在讥讽。
他可能善良,但绝不温柔。
万恶亚萨西!
许山广没有看廖佳玲,微微点头,他也不好多问,于是提议道:“廖佳玲,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也走了这么久了。”
许山广这话说得其实很真切,毕竟这还真是个事实。廖佳玲带许山广来的这个私人艺术馆很大,真的大。
场馆的前面空间,保安众多的刀剑场中等规模,而中间的绘画场和雕塑场则连墙壁都用上了,很大,而且是充分利用空间,有三层,要爬楼,因为楼梯本身也是一种装饰艺术。
这游戏场就在第三层的里间,等会许山广和廖佳玲还要下楼呢。
“好吧,我们去那边坐一坐,不过我们一休息,好像只能各自玩手机了。”廖佳玲双手叉在裤袋里,走向墙角的长椅。
许山广勉强笑着,他倒也不知怎么回答,心想自己玩手机都有错了,竟然被廖佳玲挂念上了,埋怨上了。
跟这种女孩相处可真费劲,她们无时不刻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这样太累了。
许山广坐在长椅上,为了表示,他只能看向廖佳玲,别的不说,看看就心情愉悦,因为廖佳玲是真的养眼。
“怎么,手机没电了吗?”廖佳玲看了一会儿远处的三三两两而过的游客,察觉到了许山广的视线,便转头笑道。
“不是,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许山广讪笑道。
廖佳玲翘起二郎腿,手抱住膝盖,她弯腰后又立马往后靠,发现许山广还在看自己的脸,苦笑问道:“莫非,你喜欢我?”
许山广心中一凛,想不到他的人生竟然还真碰上这个千古绝问。
人生有三大错觉,其中就有“他(她)喜欢我”这个。
这本该是许山广的感觉,结果反被廖佳玲A了上去。
廖佳玲人好,但许山广根本就是觉得这是个反击,这就是廖佳玲在开玩笑。
许山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答道:“怎么会呢,我不喜欢,不过,据我所知,肯定有人暗恋你。”
许山广不怕廖佳玲生气,开起了她的玩笑:“你知道吗?当初我们高中寝室里,男生就讨论过你和李自莲。”
“你们男生真是奇怪,唉。”
廖佳玲说着,自然地拿出手机,指甲划着,看了起来。
许山广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显然廖佳玲是不听猥琐的话,虽然女人的心思他这辈子就没去猜过,但他还是觉得廖佳玲,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些失望。
被发了好人卡,可能身为一位漂亮,健美的女性,是有对自己外表有习惯似的自信。许山广可能伤了廖佳玲的自尊。
“……”
许山广沉默着,没有掏出手机,他看向那些曝光于亮灯下的展示台,觉得需要去弥补某些东西,正思考着,廖佳玲突然起身了。
“我要去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
许山广点了点头,看着廖佳玲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她笑着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许山广诚实回答。
“真是善良的答案。”
“我实话实话啊。”
“那你真会照顾人。”
“哪有。”
“那,你说说,你想知道冬妮娅的卫生棉是什么味道?”
“我……”
不待许山广反应,廖佳玲便小跑离开了,像只兔子一般迅疾。
“真是,古灵精怪。”
许山广头瞥向另一方,挠了挠下巴,他倒是看过《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但那并不是他的启蒙读物。
许山广感觉后背有些瘙痒,可能是衣服劣质的原因,久贴的刺激,损伤了皮肤,于是他站了起来,无奈地扯了扯后面的领子。
“真是,羞死了老夫,我特么……那是,谁家的小孩?”
许山广怔住,那份起鸡皮疙瘩的害羞一下子消失,他的注意力集中,凝神看去,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另一个墙角,她并没有坐在长椅上,所以引起了许山广的注意。
而且,小萝莉非常漂亮,像一幅画,画框就是自己这一刻停住的眼。
在这个时代,虽然依旧不是高福利,但有社会化扶养机构的存在,小女孩这种情况少见,准确的说,是不可能出现乞丐小孩。
许山广拿出手机,正想走过去问问,结果那个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穿着灰色洋裙,八九岁的样子,真的干干净净,洁白得像朵高山中的堆雪。
只可能是跟父母走丢了,而小女孩前,也有人影,那是个突然靠过来的男人,是一位身穿古朴唐装,着白色长裤的老者。
许山广走近一些了,那老人给他强烈的违和感,这反让他更想一探究竟,但老人似乎是后脑长了眼,猛然回头,这让许山广下意识避免视线交汇,娴熟靠着墙壁,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当他抬头时,他发现老人带着小女孩,走进一处转角。
许山广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老人并不是小女孩的亲人,他小时候没被人贩拐跑过,但在他小学二年级时,和他一起玩的两个小孩被人贩子拐跑了,以一袋糖果为诱饵。
许山广那时候小,并没有什么崇高的道德感,但现在,他血管里有真实的热血去驱动,这是他所受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为别的,就为了确认一眼。
若真是人贩子,岂不愧疚!
许山广来到那转角处,发现是一条走廊,有两个电梯,只有一个电梯在运作,已经下到1楼,正下-1楼。
“多事之秋……”
许山广想了下廖佳玲,然后直奔电梯旁的楼梯口,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踩着下课铃,抢着去食堂一般,直接扶着栏杆,跳着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