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啦!客人晚上再过来吧!”阿婉早饭吃的心满意足,腿也变得更加勤快,虽然嘴上说着晚上再来,但还是乐颠颠的跑到大堂门口张望。
黑色的毛,亮黄的眼,还有尖尖的嘴巴……难道是只畜生在敲门?阿婉狐疑的看着门外,索性把视线弯曲、钻出门缝看个彻底。
哎呀,我的娘!待阿婉看清门外那黑皮儿的完整形象,尤其是看到那六根熟悉的狐尾时,在黎陌灵魄里的噩梦经历又重新回放在眼前,她吓的连目光都来不及收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是你对不对,小师妹?你放我进去啊!我保证——保证不会伤害你!”黎陌虽然还是狐身,但却口吐人言。他的鼻子贴近门缝,闻到淡淡的茉莉香,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瞧你那点儿出息!一个手下败将,你怕他做甚?!”陶歆坐在桌子上,正优悠的喝着果酿,显然也听到了黎陌的声音,并且猜出了来者是谁。
“对,放他进来!”白裔从柜台处坐直身子,随声附和陶歆道:“怎么着都还有我们罩着呢,你怕什么!再说,我也很好奇那个师妹是怎么回事?”
阿婉头顶一万只神兽咆哮而过——她在黎陌手底下吃了那么大亏,这么这两位主儿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师妹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管他喊谁又有什么关系?!特么谁开门谁离危险最近好不好?!
尽管一时间阿婉的头脑里思绪混杂翻飞,但在白裔和陶歆看来也不过眨眼功夫,他们见阿婉依旧愣着,忍不住继续催促:“开门呀!别那么怂好不好?!”
大春儿不知黎陌的厉害,又同情阿婉的进退维谷,上前一步就想去打开门。
“不可以!”阿婉眼疾手快的把大春儿推到一旁,自己抢先一步把门打开。当时她的头脑里再顾不上畏惧,只想着不能叫大春儿受到伤害。
门开了,黎陌的狐尾却没横扫进来。阿婉闭眼等了半日,也没等到预料中的攻击,这才小心睁开一条眼缝,正看到黎陌像只寻常大狗般拍打着六只尾巴,舌头半露在尖嘴之外,极近亲昵和讨好:“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虽然我也是只狐狸,但却脑子够数,我可从不记得拜过什么门派,所以——你别随便攀亲戚啊!”阿婉见黎陌一副好好说话的模样,悬着的心回落腹中一半儿。感觉到背后白裔和陶歆灼灼的探寻、研究目光,她又连忙大着胆子拒绝。
“怎么会是胡乱攀亲?”黎陌身子直立起来,两只前蹄悬于胸前,一双洞悉一切的金眸逼视阿婉,“我来问你,你在我灵魄里使的可是御心惑术?”
“嗯啊!可那又怎样?”阿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并不理解其中的深义。
“我——我也是修习的御心惑术啊!只是师父嫌弃我资质不佳,所以只教了些皮毛。”黎陌兴奋的用前蹄拍着胸口比划道。
“你师父哪位啊?”白裔听他俩对话始终捕捉不到重点,替他们着急之余,亲自点醒他们其中的关键。
“我师父?我师父是莫四宝啊!”黎陌说得理所当然,完全不知自己的猜测有什么问题。
“嗤——莫四宝?就是那个拥有糊涂、好胃、御心惑术、俩徒弟的莫四宝?”白裔忍俊不禁,“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至少你师父的十成糊涂你倒是学了八九成!”
“你什么意思?”黎陌不解。
“什么意思?你师父离世至少也有小万年了,而你眼前的丫头又有多大?她出生时距离莫四宝离世还有那么长时间,又怎么可能是你的师妹?”
“可是她会御心惑术啊!”黎陌回头看看阿婉,又看看白裔,几个回转间已经被完全绕晕了。
“是呀,所以算下来,阿婉应该算是你的师侄呀!她的师父巫嘉才是你师妹呢!”白裔笑呵呵的解释完,而后才讥诮道:“枉你也是妖族,竟然连魔界的右使巫嘉都不知晓?”
黎陌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头微微低垂,半晌才自嘲道:“师父说得没错,我天资愚笨,对御心惑术驾驭不佳,所以在南俱卢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闭关修炼。此次出关,我自以为凭着御心惑术,便可睥睨妖仙两界,不想竟遭遇小师妹——啊,不,是小师侄……”
“所以呢,得亏你这顿作赶的时候好,要不是仙魔大战结束不久,仙界兵力亏损尚未恢复,妖族又多年低调蛰伏,第二次的仙妖之战恐怕早弓在弦上了。”白裔点醒他这句,而后才问黎陌今日拜访的主题:“说吧!既然你没有惹出不可收拾的残局,又为何事跑来调鼎坊攀亲?凭你的心气儿,又怎么可能甘心认一只打败过你的小狐狸?”
妖族感情淡漠,对于规则、伦常多不在意。白裔才不相信黎陌会是个例外,更不相信他会有多喜欢阿婉。
黎陌被白裔的话问住了,虽然他现在还是狐身,却遮掩不住尴尬。他半扭着脖子用一只前爪搭在鼻子处,好半天才下决心摊牌、表明此次拜访的目的。
原来,黎陌在和阿婉斗法失败后,不仅损失了小半儿妖力,还一直变化不回人身。虽然他的妖力还在,但一直以一只狐狸的身子行动,那威信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更要命的是此事若被传扬出去,恐怕他妖族二当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思来想去,黎陌还是决定为此恬颜来求阿婉——既然早晚都是面上、心头一刀,早些解决早日得脱呀!
决定虽然做好,但还要讲究策略。黎陌很清楚,凭他和阿婉交恶,死缠烂打的央求,阿婉也未必会答应帮他。他虽不重甚道义、伦常,但却知道人、仙对此颇为看重。于是,才有了他之前绞尽脑汁、费劲口舌的攀亲。
黎陌既把一切合盘托出,便再也顾不得脸面、尊严,只把两只前爪子合拢,六只尾巴齐齐摇摆,还用一双圆溜溜的金瞳低声下气、可怜巴巴的死死盯紧阿婉。
阿婉听完当场懵.逼,她再没想到一场架打完,会凭空多出个师叔来。念在御心惑术长久以来对她的庇护,她有心想要尽些同门之谊,可又担心黎陌恢复人身之后,再对她不利;此外,其实她对黎陌的请求也有心无力,她连自己当时是怎么打败黎陌的都糊里糊涂说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解决黎陌遇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