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晌午的阳光变的有些毒辣,白花花的光照得人眼前、心头一阵恍惚。阿婉觉得有些气短,脑子里也一片空荡荡的。她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只好转头求助白裔和陶歆。
陶歆素来懒得应对陌生人,所以一直闷声不语。对于阿婉求助的眼神,他只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又继续往腹中灌着果酿。还是白裔心知肚明阿婉的为难,出头替她同黎陌说道:“既然你坦诚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按辈分阿婉又该尊称你一声师叔,那这忙阿婉当然是帮定了。”
听了白裔的话,阿婉的良心一端安稳了,可自知的一端却又悬了起来。她用手扯住白裔的袖袍,小声说道:“掌柜的,我不会呀!再说,……”她小心翼翼瞥一眼黎陌,最终也没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
“放心,有我和你的陶哥哥呢!”白裔拍拍阿婉紧攥他衣袖的手,而后才把黎陌让进门。
“都这个点儿了,还是先吃饭吧。待会阿婉可能还有很大精力耗费呢,吃饱饭才有力气!”陶歆接到白裔的眼神,从桌上跃下来径直往厨房里去。
“陶……陶哥儿,我给你打下手吧?!”大春儿从见到黎陌的瞬间就像坠入了梦里。虽着他见惯了帕鲁说人话的模样,但看见一只狐狸口吐人言还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帕鲁个头小、长相又讨喜,哪像黎陌一身油亮的黑色皮毛自带凶光,还长着六条张牙舞爪的尾巴!这简直就是噩梦本尊!大春儿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跟随陶歆也钻进厨房里,再不想见黎陌一眼。
“帕鲁啊,你去给客人上盏茶,顺道陪客人聊聊天。我和阿婉还需要一道商量一下客人的救治办法……”白裔用手指敲敲帕鲁的脑袋,理所应当的安排活计。
“在下黎陌,你们喊我名字就好!”黎陌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丝毫不介意白裔他们陆续离开,只满心期待着自己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一只狐狸还喝什么茶?那尖嘴能塞得进杯子里?也不怕烫着!黎陌不介意的事情,并不代表帕鲁也不介意。帕鲁边腹诽着边仰头张嘴想要去咬白裔的手指。
白裔手指轻松躲开帕鲁的噬咬,轻笑一声带着阿婉离开了。
“掌柜的,我该怎么做?”阿婉才跟白裔回到屋里,就忍不住低声求助。
“急什么,怕什么!不过举手之劳,待我与你细说!”白裔把阿婉按进椅子里,而后才继续说道:“黎陌那只蠢狐搞错了!他以为是你修炼的高阶御心惑术在压制他修炼的低阶御心惑术;其实压根不关御心惑术的事,而是血液的缘故——是你的妖神血液在压制着他灵狐之血,使他灵气郁结不得扩散,所以才无法变回人形……”
“那我……?”阿婉依旧不得其法。
“你只要再次分神进到黎陌的灵魄里,把你失散在他灵魄里的血液收集、带回你的体内,黎陌就可以变回人形了。”白裔对此信心十足。
“那如果我成功了,黎陌再翻脸无情,再找我或调鼎坊的麻烦怎么办?”阿婉还是不大放心。
“嗤——”白裔笑出了声:“你以为陶歆为什么坚持要你吃过饭了再帮助黎陌?”
“不是怕我精力、体能耗费太多吗?”阿婉不解。
“切!那种骗蠢狐的话你也信?”白裔懒懒摆摆手:“去吧!你去厨房里找答案吧!顺道也再跟着陶歆多学些厨艺本事!”
“哦?好吧!”阿婉答应一声慢条斯理的离开,心里还不住地琢磨:这“蠢狐”到底是骂谁呢?!
厨房里,陶歆正在多宝格那儿拿东西,看到阿婉进来他一点也不惊奇,只把手里已经拿到的食材丢给阿婉:“去把碎云果切开,把里边的果酱收集到碧玉盏里——小心别碰外边的白毛,要不然会很痒。”
“唔,你不早说!”阿婉已用手摸过碎云果,听了陶歆的话才发觉陶歆手上还戴着羊皮手套。
“哎呀!手摸过了就摸过了,你又摸脸干吗!摸哪儿哪痒好不好!”陶歆看阿婉下意识的用手蹭一下脸颊,忍不住又埋怨她。
阿婉呆立不动,一副被雷劈过、生无可恋的模样——为什么总是晚一步?!陶哥哥他是故意的吧!嘶!脸颊好痒,而且是又疼又痒!
“痒吧?先忍忍吧!你还是先去收集果酱,等缠丝糯米蒸熟了,我给你团个米团子往脸上手上滚一滚,粘走了白毛,你就不痒啦!”陶歆摘了手套,又若无其事的拿了一堆食材,这才走回灶台。
阿婉觉得那痒在慢慢的扩散到骨头里、脚趾缝里,她咬牙不去用手碰那里,只一双脚在地上胡乱踢踏,恨不能在地板上挠出个洞:“缠丝糯米还要多久?”
“快了吧!我正淘洗呢,马上下锅!”陶歆半眯着眼睛欣赏着阿婉站立不安的模样,心里比偷喝凉湃的果酿还觉得有滋味。
“啧!”阿婉不耐烦的发出一声响,而后又用力跺跺脚,终于下定决心拿起匕首,开始忍着身上的痒,哆嗦着剖开碎云果。
碎云果长的很像不规则的仙人掌片,扁扁长长的还生满了白色的绒毛,远远望去就像天上被风卷断的云片。因为要取果酱,所以不能把碎云果横向简单切断,而要拣着最薄处侧向完整剖开,然后再用一片薄竹篾把两片果皮上带着的果酱刮出。
一片碎云果只能剖出薄薄的一层果酱,所以全部果片刮完,也只得了不到小半盏的果酱。
阿婉把果酱递给陶歆时,他正吹着热气团缠丝糯米团。阿婉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剖果酱以来,身上好像都没再痒了。眼看着陶歆把糯米团拿到眼前,她连连摆手:“别别别——陶哥哥我不痒了!”
啪叽!阿婉的话音还没落地,一个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子已贴在她脸上。虽然这糯米团子又烫又粘,但绕着脸颊和手背滚了一圈,却叫人说不出的熨贴。
陶歆看阿婉一动不动的模样,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由心头一阵好笑,随手在她饱满的额头弹一下,然后才宣布道:“好啦!快去洗把脸,回来还有活儿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