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团拳掩嘴而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看来妖精们不仅喜欢白掌柜那样外表沉稳、实则一肚子坏水儿的,像陶哥哥这般火冒星子、急脾气的也颇受欢迎嘛。
陶歆站定不动,不耐烦扫一眼阿婉促狭的小动作,正想赏她个爆栗,再转身给那女妖点教训,突然一阵腥风从他眼前刮过,眼前的阿婉就消失了。
“臭娘们,为了找男人竟敢毁老子的树?!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远的大树上站着一个满头绿发的男子,他边斥骂陶歆身后的女妖,边搂紧肩上的战利品。“有种的别走!待老子把新得的小娇娘放回巢,再来和你算账!”
陶歆怒极反笑:那树妖肩上扛的、不住的挣扎反抗的丫头,可不就是阿婉吗。原来现在的妖怪都这么大胆奔放了?当着他面抢人也就罢了,抢完还不赶紧滚蛋,居然还揣着罪证招惹第三方!他是有多久没来莫罗洲了,连他在妖界的余威都荡然无存了?
青青看陶歆嘴角噙抹冷笑,抖搂着手脚开始活动筋骨,不由的想起白裔说要拿她扒皮剁馅的事。她眼皮一阵急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年轻小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们两个瞎了眼的!竟打劫到老娘头上!识相的赶紧把人给放了,也省得后边一顿挫磨!”青青担心陶歆火气上来,再把树妖和蝶精给打死了,所以先一步拿出自己三当家的幻乐腰牌示警。
“呦呵!牛.逼啊——你从哪找出这么相像的玩意儿,敢不敢拿来叫我一看?”树妖一手搂住阿婉踢腾的双腿,一手伸向青青。
就他出来查看树伤的功夫,好多胆小又爱凑热闹的小妖们已把他和蝶精团团围住。老鼠精、兔子精甚至还搬来小凳子,拿出了炒熟的花生和擦干净的萝卜,只等着大戏上演开吃。他要是这会子主动认怂,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地界混?
再说了,这莫罗洲的幻乐腰牌可是有许多块呢!万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最末流的那位,他能轻松把她放倒呢?万一她压根不是莫罗洲的十几个当家之一,只是拿根鸡毛当令箭呢?所以,无论怎么着,也不能主动认怂——总要打上一场才甘心!
青青压根没料想到树妖会张嘴来这么一句,一时间也迷惑起要怎么证明腰牌的真实性。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蝶精见状,顿时也胆大了许多。就说么,怎么可能那么点儿背,出门劫个色,还遇见个莫罗洲的当家人。
砰!蝶精肩膀一动,两只巨大翅膀从肩后张开,碧的绿、魅的紫、亮的蓝,刹那间在明亮的光线中流转,美丽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翅膀微微扇动,飞到树妖跟前,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道:“我说老树怪,既然你掳了人家小姑娘,而我又看上了他们的背影哥儿,不如咱们先一道解决了他们,然后再清算咱们之间的过节——左右我又不会跑了!”
“哼!年纪不大,你倒打得一手好算盘!”树妖虽然不喜这只招摇的蝶精,但为防止腹背受敌、落了下风,他还是勉强同意了蝶精的建议。
“这么快就达成一致了?”陶歆歪嘴一笑,带着无尽的煞气。
“达成一致怎么了?我们也统共不过两人,对你们两个——正好!”战前联合,本来就不光彩,但话从树妖嘴里说出,却无比的冠冕堂皇。
“小哥儿这是在吃味儿?没关系,只要你同奴一道回去,日后事事奴也同你商量!”蝶精第一次看见陶歆,就被他棱角分明的脸给吸引了。果然是她看上的人,长的真特么有味道!她虽现在摸不到他,但忍不住先在嘴上占占便宜。
“好看么?”陶歆朝蝶精一笑,眼睛之中金光流转,带着无尽的魅惑。“不如我在莫罗洲的日子,天天叫你这么看着?”
蝶精闻言一喜:天底下竟有这么美的事?她正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只看着,又有特么什么趣味?她想开口纠正,却见陶歆已然拔刀。
森白色的刀,不过一尺来长,握在陶歆手里看着画风极其诡异。但即便如此,陶歆握刀的姿势还是带着让天地失色的霸气。
节奏太拖沓!兔子精嘎嘣咬一口萝卜,无声的抗议双方之间的对峙。
摆个姿势要不要这么长时间?!老鼠精的一袋花生吃完,壳子都被他牙齿磨的粉碎。他总有种被涮的感觉,满腔愤懑无处排解,只能化作一口气用力吹出。
噗!一小片碎末云雾升腾,惹得其他小妖们一阵不满的咳嗽。待他们挥舞着手臂驱散了这股尘雾,陶歆的刀已插回腰间。被掳的阿婉已经回来,站在他左边,青青抱臂站在他右边。好像也没什么改变呀。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树!”一只小妖最先回过神来,他胳膊笔直的指着不远处。
是的,在不到百步的距离,长着的那棵参天大树,整棵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它从开始就没存在过一般。在它原来生长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差不多两指来厚的碎木屑,还有木屑之上的一辆三人并坐还很宽敞的马车。
那马车是新做的,潮湿的车身还带着潮津津的水意和木质特有的清香。车身不见丝毫缝隙和咬合,很明显是就着整个树干囫囵剜出的。最最出人意料的,还是马车的顶盖,非布非木、非铁非羽,却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那是……那是树妖的老巢和蝶精的翅膀?兔妖抱着萝卜一时忘记了啃,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可马车前的木辕上禁锢的那两个分明就是:没了翅膀的蝶精和少了甲胄的树妖。
“你们……你们到底何方神圣?”树妖哭丧着脸,扭头看着陶歆:“你毁我老巢,又抢回了朋友,咱们的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对对对!掳人的是他,小哥儿找他算账即可。我不过夸赞你貌美俊俏——这总该不是什么大错吧?”蝶精挣不开脖子上的禁锢,犹不死心的告饶。
“啐!晚啦!让你们眼瞎上赶着撞过来。”青青看着狼狈的蝶精和树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她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陶歆到底顾忌着他和阿婉是莫罗洲客人的身份,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们性命。不过有了这辆招摇的马车,以后倒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她瞟一眼还在围观的小妖们,随手拿起一根树藤在空中甩个鞭花驱赶:“还看什么看,等着一并捉来做牛马吗?赶紧的从哪来,滚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