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裔折进陶歆的房间之后,心中一阵刀戳般的疼痛。他无意见瞥见床上安睡的陶歆,愧疚的巨浪袭上心头,叫他更想不顾一切的推门而出,再把阿婉挽留下来。
但感受到胸口愈发加深、扩散的疼痛,他伸到门栓上的手又缓缓收回。
今日种种皆是昨日果,明日种种盖由今日施。他就是在开始知道阿婉是九尾狐时,制定的计划太过自信、贪心了,才导致了今日的心痛难以割舍。为了杜绝在后边的大计推行中,再遭遇类似的折磨,他必须学着把阿婉当成一只风筝,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奶娃子。
就这么咬牙坚持着,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再次推门去看。后院里,阿婉果然已经不在了。他再次折回屋里打开窗户,把圈了满屋子的安魂香驱散了,这才悄悄翻身出去,站在北大堂的门口变做宦璃模样敲门。
咚咚咚!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叫正在厨房忙碌的大春儿不由蹙起眉头。
“哪位啊?”他不开门,只走到门跟前询问。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宦璃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上位者的优越和傲慢。“昨日因为忙着仙界厨艺大赛的善后,没能赶来见阿婉一面,所以本尊就今日赶早来了。你还不开门?”
大春儿隔着门吐吐舌头,他处在这调鼎坊这些年,早也养成了散漫的性子,并不觉得神仙就比他这“凡人”高贵多少,所以他在心里先生出一股嫌恶。“抱歉了您呐!调鼎坊的规矩,非营业时间我们大堂的门是不开的!”
“连本尊都不例外?”宦璃声音里隐含着怒气。
“不能。”大春儿说完这句觉得有些生硬,这才又补充一句:“再说,阿婉昨日忙了一整天,现在正在补眠呢,你干吗不到晚上,等她睡饱了再来?”
“哼——一个帮杂也这般刁蛮无理?你以为你不开门,本尊就进不去了?!你等着!本尊不仅今日要见到阿婉,还要把她给带走了!我看你能奈我何!”宦璃声音拔高,遮掩不住的气急败坏。
大春儿吓了一跳,连忙瞪大眼睛守住门口,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宦璃硬创进来。呵,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尽吹牛皮!他心里这般想着,又转身回到厨房忙碌。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陶昕醒了。他坐起身查看一下脚上的伤口,那红色蚯蚓般丑陋的凸起长条伤疤已经消失了,除了那块皮肤嫩些之外,和别处看不出太大差异。他掀了薄被站在地上,没有丝毫疼痛或不适,不过一夜功夫,这伤口竟然已完全长好了。
一阵凉风透过大开的窗子刮进屋内,叫还带着些热气的陶昕忍不住打个喷嚏——啊嚏!
昨日累到连窗子都没关么?!真是马虎的可以!他活动一下腿脚,慢慢走到窗前。
啪嗒!一朵白色单薄的花瓣扑到他脸上。他嫌弃的一把揪下,然后才双臂拉窗,把窗扇合拢。
既然脚已经好了,那接下来就是捉弄小狐狸的时间了!他关上窗子的瞬间,眼睛里流露出明亮、急切的光。
重新坐上椅车,他急急忙忙奔着阿婉的房间而去。
“小狐狸?小狐狸!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床?”依旧是没有敲门,他直接推门而入。
粉色的卧室里,一条水红撒花薄被凌乱的掀在一旁,人却无影无踪。
这么大早上的她会跑去哪里?陶昕心里有些疑惑,又折身去了大堂。“大春儿!你有没有见到阿婉?”
咣啷!大春儿正收拾到铜盆突然跌落在地,“阿……阿婉不在后院吗?”他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宦璃的话又在他耳旁响起:难道……?他顾不上回答陶昕的问话,急匆匆跑回后院。
“阿婉?阿婉!”除了他干涩的嗓音,后院里再无一点动静。
“大清早的,吵什么?!你们不睡,也别耽搁别人啊!”白裔懒洋洋的倚门而立,一双狭长半眯的眼睛里还满是责怪不满。
“掌柜的,不好了!阿婉不见了!”大春儿看见白裔,瞬间像有了主心骨,连忙跑到他跟前求救。
“哎呀,她有胳膊有腿的,去哪了不都正常吗?!玩够了,自然就回来啦!”白裔打个大大的哈欠,慵懒的伸个懒腰。
“不,不,这次情况不一样啊!”大春儿险些急哭了,他语无伦次的给白裔解释了这次情况的异常,然后可怜吧吧的望着白裔等着他拿主意。
“你说什么?宦璃来找过阿婉?”陶昕听了大春儿的话,忍不住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他说……说就算不给他开门,他也有办法把阿婉带走!”大春儿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压根儿不敢辩白什么,也不敢挣脱陶昕对他的禁锢。
“哎呀!这又不是大春儿的错,我们调鼎坊的店规就是如此!”白裔一把把大春儿拽了过去,解开了陶昕的禁锢这才说道:“既然是宦璃所为,那咱们就寻他要人不就得了?走走走!”
……
陶昕和白裔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赶赴紫府仙洲,一路上,白裔心里边觉愧疚边为宦璃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这黑锅非得你来背不可!要不然,这事总也没个了结。再说,你一直对阿婉心怀觊觎,这事儿说不是你干的,都没人信啊!
才到紫府,还没经人通传,就见一人风风火火赶将过来,来人正是背锅而不自知的宦璃。
“什么风把二位给刮来紫府了?真是不胜惶恐!”宦璃确认般又看一眼他俩,正想问阿婉怎么没有跟来,却被陶昕毫不客气的截住话头。
“你少在这儿装蒜!你把阿婉藏哪里了?快把她给交出来!”陶昕直接拔刀相向。
“什么阿婉?我……”宦璃正想说他才从仙界厨艺大赛处归来,还没来的及去见阿婉,就被白裔又截住话头,“是不是你看阿婉得了仙界厨艺大赛的头魁,觉得她已出师?许给了她什么好处?!她那么小,怎么禁得住你巧言哄骗?!”
这都特么什么跟什么啊!宦璃先是哭笑不得,但随即抓住了事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