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宦璃并未从阿婉面上看出什么端倪,但他还是觉着自己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如果一切都是以有心算无心,他不相信阿婉能够幸运的支撑这么长的时间。
“帝君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可听到?”凌霄宫里,最近安分许多的阮离,望着宦璃走神的模样,心中颇有几分忐忑愧疚。
近日里,乌凉接连几次发动舍身咒,把阮离的仙魂折腾的苦不堪言。
尽管乌凉最终认同了阮离的计划,答应再多等些时间,好叫阮离调查清楚宦璃背后隐瞒的秘密同时,更多的掌握其违背天规的证据;但像梦虫儿、魇毒之类的毒物伎俩,他却不允许阮离再用了。他不想在搬倒宦璃之前,自己先暴露了。
宦璃收回自己的思绪,对阮离说到:“知道了。不就是魇毒没有了嘛,没关系。以后那些东西本尊也不会再用了。你我前段日子的举动都太招眼,不适合再有大的动静。咱们最近还是都安分一些吧……”
“安分些?明日里孙悟空就回来了!还有……”阮离瞪大眼睛望着宦璃,对耳朵里听到的话感到颇不可思议。他四下里看一下没人,这才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云齐!有他们在阿婉跟前晃悠,以后我们更不可能机会下手!”
宦璃充耳不闻阮离的担忧,只在嘴角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森然冷笑。
阮离见状,心不由急剧下沉。他以为宦璃已放弃了暗害阿婉的计划,所有的一切又变做了他的一厢情愿。他苦笑一声无可奈何道:“罢了,帝君身居高位、颇多掣肘,这接下来的事还是由我……”
“由你什么?”宦璃回看阮离一眼,长叹一口气:“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我早说过会把阿婉送进天牢,现在她不肯乖乖听话,你的毒物毒药又奈何不了她,我少不得要退居幕后,从长远了筹谋……”
宦璃的话如星火一般,瞬间在阮离眼里燎起一片明亮的火焰:“帝君的意思是?”
“不要和帕鲁为难,不要和阿婉为难,更不要怀疑本尊或擅自做任何小动作,你想要的总会有结果!”宦璃说着掸掸衣袖上的折子,起身飘然离开了。
……
次日一早,悟空官复仙职。他听过炎洲风声兽汇总的各种消息后,便起身去见阿婉。
玄洲的烟火灶已重新建好,距离大老远就闻见木头的清新气息。此刻,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灶间间或有清脆的水声传来。
“小丫头?人都哪儿去啦?俺老孙不在这些天,那个谁可有来找你们麻烦?”他在桌前坐下,大咧咧朝厨房里喊话。
“孙悟空?你回来啦?!”霁阳听到悟空的问话,连手都顾上擦干就欣喜的从窗口探出头来。“我就说昨日是你下界的最后期限,你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悟空没料到厨房里出来的会是霁阳,忍不住把身子往后撤开一点,眉毛也皱的紧紧的:“怎么是你?阿婉呢?不是告诉你这些日子跟她紧点吗?这么大早,你放她一个人去哪了?”
“我……她……”可怜霁阳满腔的热忱和激动,却被悟空接二连三的问题问的心头一片冰凉。
她再怎么仗义大胆,到底也只是一个姑娘。这些天为了兑现承诺,她每日里和阿婉同吃同住同劳动,本已吃足了苦头,但孙悟空见她第一面非但不是感激,还是言辞间颇多指责。她一时被羞恼委屈冲昏了头脑,张嘴半天却也只说出这两个字来。
悟空看霁阳绯红的脸颊变作苍白,眼睛里边全是晶莹闪亮,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直到看见两行眼泪在她脸颊上划过两道明亮的泪道,他才吓的手足无措。
“啧——好好的你怎么哭啦?俺老孙可没怎么着你。你别一直哭呀,这……这搞得好像俺老孙欺负你似的……”悟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莫名的底气不足、心虚烦躁起来。
“呜呜——你怎么欺负人?!凭你先入为主的胡乱猜测,就随意抹杀我这些天的劳动?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堂堂的长生大帝宠女、未来的南极女帝,何时做过洗菜、淘米、盖房子之类的粗活?这几天我把这些全部做个遍,到你这儿居然连句感谢都落不着?!”
听她话里意思,阿婉是没事儿了?没事儿她又哭个什么劲儿?为什么俺老孙要表示感谢?这特么跟俺老孙有毛关系?俺也是路见不停拔刀相助的好不好?
悟空脑子里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叫他更想不明白霁阳的眼泪是因为什么。不过看霁阳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就跟不要钱似的,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至少是自己来后才把她给逗弄哭了。悟空这般想着,无可奈何的伸出毛茸茸的手爪,笨手笨脚的去帮霁阳拭掉脸上的泪痕。
“好啦,好啦,别哭啦!再哭……再哭俺老孙就告辞啦!俺老孙最不耐烦哄人,你这不是……不是叫俺为难吗?”悟空说的可怜巴巴的。
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悟空说出这么诚挚生硬的“软话”,霁阳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她隔着眼泪花花抬眼皮看一眼悟空,也不知是因为悟空此刻的模样分外好笑,还是因为受不了他毛茸茸的手爪蹭过脸颊的痒痒,她一时没忍住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啦!你不必走啦,我不哭就是。”阿婉自己抬手揩干净脸上的泪痕,而后才对悟空解释道:“你不在这几天,宦璃就在开始时来过,后来便再没出现过。眼见着你下界期限已到,阿婉这儿又没有什么危险发生,所以她今儿早些时候才同我商量着要独自出门一趟。”
就这么点儿事,早说完了不就结了,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哭的?悟空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敢再信口胡说。他挠挠腮,丢开心里这一点点的抱怨,“排雷”再三才小心追问一句:“她说她去哪儿、干嘛了吗?”
“异洲,说是盈伽梵办了个什么书画展,里边有件展品是位叫什么什么洛的作的,好像很难得。”霁阳只顾着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处努力回想着,却不知就在她“洛”字出口的瞬间,悟空的眼睛都变的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