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鲁恐怕是一时半会很难见到了。正因为如此,白裔拧着的眉头才久久不能舒展。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渐渐开始发白。他知道他们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走吧,带上几坛咸菜先回去吧。阿婉的事儿咱们观望观望再说,毕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贸然同她对峙,不论咱们怀疑的情况是真是假,说出来都挺伤人的……”
“观望?这怎么观望?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已经生了根发了芽,我又怎么可能如常待她呢?”
陶歆对白裔的答复很是不满,总觉得他对这事有种事不关己的疏离和冷漠。
白裔被陶歆吵的头都大了。他揉一揉额角,不耐烦道:“那是你的事,如果你做不到如常对待阿婉,那后果自行承担便是!”
……
因为这起口角,白裔和陶歆回去的路上一直静默无声,心里头更是别别扭扭的。
白裔嫌弃陶歆因为这点小爱迷失了本心,诸事拿不定个主意,没了当年决断千里的气魄。
陶歆则认为白裔太过自私凉薄,整颗心都被复兴大计占据着,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人情味;枉他们相互扶持这么多年,没料到遇事之后,他竟是这种反应。
两人心生间隙,相看两厌。所以到了住处之后就急急的分开了。
白裔丢下腌菜坛子又出去了。陶歆则到底放心不下阿婉,不由自己的进到了屋里。
屋子里没有点灯,透过灰蒙蒙的天色,陶歆摸到了床边。
他们离开的太久了,久到阿婉打熬不住,已不知不觉的睡熟了。
陶歆就那么轻轻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朦胧昏暗的室内,她的脸庞就像一颗珍珠,散发着柔白精致的光。不过因为她微微嘟起、丰盈的小嘴,又给这精致里注入了生气和娇憨,不仅叫人产生不了距离感,反而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陶歆就像受到蛊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但一想到她这皮囊里住着的还不知是哪个的灵魂,他就忍不住背后一阵发寒。
他收回了手,愁绪满怀的想往外走,却听到阿婉突然起身的声音。
“你这丫头好生无耻!说好的要放弃了,现在你怎么又回来了?”
眼前的阿婉还闭着眼睛,只是那刁蛮霸道的气势像极了那个在他受伤时陪伴他的姑娘。
其实说起来,那姑娘也从做过什么坏事呀。
就在陶歆恻隐之心触动时,阿婉噗通一声倒回床上,接着她又再次坐起身来。只那谨小慎微、怯怯懦懦的模样,一眼就叫他认出——这才是那只他熟悉的、没有安全感的小狐狸。
她的眼睛依旧不睁,面部表情却变作哭唧唧的委屈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这可是我的仙体、仙魄……”
“哼,你的?当初知道要被做成灯引时你跑去了哪里?若不是我苦苦支撑,哪有今日的阿婉?!现在,你知道不用赴死了,这仙体又有陶哥哥的陪伴,你就想回来和我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我不过一时软弱,但并未指望你能帮我……你别忘了,我还救过你好多次呢!”
“有本事你别救啊,你那是分明就是在救你自己!”
……
陶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这幕,心里早翻起滔天巨浪。
虽然他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这分明证实了他的最坏猜想——阿婉的仙魄被别的强势游魂挤占了!
怎么办?
趁着那个野蛮丫头再出现时,把她打到魂飞魄散吗?若是一招不慎,牵连到了小狐狸怎么办?
听她们对话的口气,那丫头好像还对小狐狸有恩?小狐狸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不怎么强硬呀!
就在陶歆举棋不定时,她们的对话已戛然而止,阿婉已再次倒回床上。
噗通!
这次大概砸的有些狠了,阿婉竟有悠悠转醒之势。
陶歆看阿婉额头紧皱,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又重新坐回床边。
“陶哥哥?!”阿婉的眼睛迷着条缝,待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她机灵灵的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和掌柜……二哥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原来,就在睡梦里,阿婉的两缕神魂已完成了各种信息的交流。她刚刚之所以有那么奇怪的举动,就是因为信息流太大,碰撞溢出的外化。
“我……”陶歆不知该怎么解释,目光躲闪着落到她的身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阿婉赤luo的身体。他像被烫着一般,连忙转移视线。
“嗤——”阿婉一阵好笑,故意两只手勾住陶歆的脖子,就像荡秋千一般摇晃着。“不过一具男人的身体,你看着还害羞么?之前那些没羞没臊的事,也不知是谁做的!”
!!!!
这是那个泼辣厚颜的丫头无疑了!和她那城墙般的脸皮相比,陶歆总以完败告终。
他把阿婉的胳膊放下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嗓音斥责道:“亏你还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还不快些把衣服穿好了?!似这般模样,我只嫌污了眼睛!”
“真的?你确定你现在是嫌弃我而不是害羞?”阿婉不仅不退,又促狭的往前凑一凑,眼睛上浓密的睫毛就像巨大的羽扇,隔着陶歆的眼睛在他心里扇起无边的风浪。
陶歆自己可能都未发觉,他此刻的脸有多红。他再坚持不住,转身落慌而逃。
再说白裔,因为和陶歆赌气,压根儿就没回屋休息。他一路在五庄观里晃悠,只当是熟悉环境。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五庄观的深处,在他眼前是一进背山向阳的院落,横向一排有八九间相连的房间,两侧分列的还有五六间房。
就在他进到那进院落时,最左边一排房的灯已点亮,不时还有人影飞速的晃过窗口。
咦,这间房里住的是谁?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看那影子大幅度的动作,也不像是在进行什么修炼啊。
他正觉得纳闷,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虽然他自认为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事儿,但还是为避免浪费口舌,他躲到了一棵大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