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看游光已然离去,之前起意的追赶终于作罢。
她慢慢松弛下来,这才想起之前一直好奇的一个问题。
“你们三个怎么聚在了一起?”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问?!”陶歆想到这点就觉得火大,要不是为这丫头,他如何会欠旻芥这么大的人情。
原来早些时候,阿婉跟清风离开五庄观前,就已察觉到身体不适。她在厨房里留了话,说是跟清风一道下断崖寻流昀錾波珠了。
但等到天黑,他们、清风都已经回来,她还是没有出现。
白裔和陶歆过去找清风问话,不料清风却抵死不认,还找好了人证物证,说什么自己一整天都未出门。
当时他们那个气啊!陶歆直接拉着清风的衣领就要开揍,要不是白裔在旁提醒说救人要紧,清风现在估计都已经埋土里了。
依着陶歆的意思,是直接下崖寻找,但白裔却比他考虑更为周全。
白裔觉得阿婉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即使清风表现的那么笃定,他也不可能是阿婉的对手。
如今阿婉虽然迟迟未归,理智想来:出了什么意外的可能远比直接死掉的可能更大。
既然事情还有转寰可能,那就需要计划周详,不能自绝其路。
白裔抱着这个想法,好说歹说拦住了陶歆,又过去旻芥的院子寻求帮助,这才赶来崖底。
“清风这个混账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阿婉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怒火中烧。她大致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们,别人倒还罢了,只着陶歆一点就着,张牙舞爪、怒气腾腾就要赶回五庄观里灭了清风。
“诶,慢着慢着!”白裔拦住陶歆,“你若真要为阿婉讨个说法,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这还要什么真凭实据?难道阿婉亲自说的,还做不得数?”陶歆有些不解,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阿婉说的?”白裔嗤笑一声,“你是准备叫阿婉证明清风谋她害性命?”
“就你这点磨磨唧唧娘们似的,我最看不上!”陶歆以为白裔不敢得罪镇元子,忍不住抱怨一通,而后才诘问道:“怎么?这么做不行?!”
“你觉得呢?”白裔知道陶歆是关心则乱,但对他这么嫌弃的口吻还是有些不大乐意,所以说出的话也变得尖刻、一针见血。
“你是要叫这么一个容光焕发、完好无损的阿婉回去证明清风对他的残害?还是叫一个烂脑袋的、本该消失的阿婉去谴责清风?”
陶歆闻言一愣:好像确实不大合适哦?“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阿婉都不能再出现了。她需要一个藏身之所。至于清风吗,利用他的心虚,叫他自食其果还是能略施小计便能做到的。”白裔没有作答,接话的是同样以智闻名的旻芥。
“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略施小计’法?”陶歆不领旻芥出手解惑之情,反倒不怀好意的酸溜溜追问。
旻芥如此这般小声给陶歆一阵低语,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同,“如此才算痛快!”
……
五庄观里,清风听着外边的阵阵惊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之前,陶歆和白裔找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倒不是被他们兄弟三人的之间的感情所打动,而是因为听闻了旻芥的突然介入。
区区两个厨子,自然不能下到断崖之下,更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多一个上仙就不一样了。万一他们真下到了下边,还看见了阿婉的残尸,那……
“清风?”一旁的明月突然出声,把清风吓了一跳。
“娘呦!吓死我了!”清风忙不迭的坐起身来,还不住的拍着胸口。
“你怎么还没睡?是有什么心事吗?”明月关切的望着他,虽然黑夜里他所能见的,也不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不也没睡么!”清风烦躁的回怼一句,完了才惊觉自己的无礼冒犯。
啪!他自罚般猛拍一下惹事儿的嘴巴,慌忙同明月做出解释:“不不不,师兄……我只是……只是……心情有些烦躁,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明月安慰地拍一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说:“你这个人向来是嘴硬心软,一定是因为厨房里的两位,现在还在为他们最小的兄弟担忧吧?”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清风在心里翻一个白眼儿,很想现在就叫明月闭嘴,留他一个人在这儿静静,但转念又一想,这厮说的也没有错——只不过他担心不是那小厨子的安危,而是害怕他这会儿功夫还没彻底死透,或者再因此给他惹出别的什么麻烦!
“啊……哈……这你都猜出来了?!”虽然他的心绪不佳,但看在明月的身份份儿上,还是勉强应和着和师兄打个哈哈。
“哎,可不是么!”明月以为清风的回应是出于一片真心,不由又一阵长吁短叹。
“也不知那小哥儿跑哪儿去啦,这会儿功夫还没回来,偏偏还赶上这种天气——也难怪他的两位兄长这么担心——希望他没事儿,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吧!”
不可能!自己已亲手解决了她!任大罗金仙过去,也无力重生!更何况,这么恶劣的天气,谁特么能自己作死,不惜性命的跑到断崖之下!
明月的话提醒了清风,他心里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是的!没有任何可能!那属犟驴的小崽子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死无对证,谁又能拿他怎么着?!所以,放轻松些,明日就又是新的一天!
他虽这般一遍遍安慰着自己,但到底还是做贼心虚,一宿都未安睡。
第二日,天儿晴的大好。完全看不出昨夜狂风暴雷留下的恶劣痕迹。
上午时分,顶着俩黑眼圈的清风从别的师兄弟嘴里打探到消息:
厨房的那两位,昨夜确实被侍书大人旻芥带到了断崖之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并未找到自家兄弟……就连今日做菜、忙活的,也不过白裔和陶歆他们两个。
这么惨,他们今日一定会不甘心再过来问询吧?
清风忐忑的又给自己过了两遍说辞,只等着他们不死心的纠缠和追问。但奇怪的是,一晃三日过去了,他们也再也没来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