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承认,我确实这么想来着,眼下我们和张献忠同在米脂城,自然不好因为这样的事情翻脸,可真的就让你这么做他的儿子,我心里也不爽。”
李鸿基如实坦白自己的内心想法:“眼下几乎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法子。”
“那以后我不一样不能管你叫爹?”李定国斜着眼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李鸿基咧嘴大笑:“到时候你换个名字,爹重新收你做一次养子,不就完了?这样手一转,咱们可就算是空手套白狼,白得了二十门大炮。”
李定国喝了一口淡盐水,嚼了一会牛肉干,抬头看着满眼期望之色看着自己的李鸿基:“可以,但是我要钱。”
“你要钱干嘛?”李鸿基感觉奇了怪。
李定国看着他的眼睛:“跑路!”
“你真跑啊!”李鸿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真跑!”李定国咬牙道:“这不是你暗示我这么做的?”
李鸿基理亏:“多少钱?”
“越多越好!”李定国道:“谁会嫌钱多?”
“也罢,稍后我会让你娘送钱过来,你我父子一场,也算是好聚好散。”
看着李鸿基起身离去的背影,李定国发现自己心中忽然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爹!你多保重!”
李鸿基脚步忽然一顿,但是没有停下,只有笑声传来:“小家伙,别怪爹,爹是真想做个好爹,可是这世道,没有大炮,咱们怎么活?官军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要来打我们了,你没见过那种大炮轰杀的场面,一炮死一片。”
声音说完,人亦远去。
李定国看着空荡荡的院落,眼中好一阵复杂之色涌现。
跑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官方发给的路引,你就算是有钱,想住客栈都难。
甚至前脚住进去,后脚店主就已经让人去报官来抓流民了。
李定国这会儿只希望蚕娘和自己便宜娘的社交圈子,能在金钱的作用下,起到相应的作用,自己能手持最高级别的路引文帖,到时候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蚕娘给李定国准备沐浴的水,张猛子等人都离去了,李过却没有进来和李定国辞别,似乎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一直都对这件事情持反对态度。
可是,他的反对,不起多大的作用。
他选择这些时日,把自己刀法的精髓传授给李定国,也算是一种补偿。
沐浴过后,李定国穿上了新衣,悠闲地靠在摇椅上,等着邢夫人过来。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邢夫人方才领着两个婢女,带着饭菜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钱呢?”李定国看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瞪大了眼睛。
邢夫人掩着檀口笑了起来:“说给你的钱,还能少了?”
李定国叹息:“娘啊,这可是你儿子的卖身钱,我当然得抓紧了。”
邢夫人哼道:“娘当初卖身入院子的时候,不过是一斗白米罢了,你这次要多少钱?”
边上的蚕娘也忍不住掩口低声娇笑了起来:“公子,我那会儿,还只是十斤糙米。”
李定国大吃一惊:“这么便宜?”
“那会儿我们都还是丑丑的小丫头,当然不值钱了,我们这样的小丫头,养在院子里打杂,稍微长大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是否有姿色,稍有姿色,就会被单独带走培养,让人教授我们琴棋书画,而后待价而沽。”
邢夫人脸上很平静的说着,随后为李定国把外焦里嫩的烤羊肉分成小块儿。
蚕娘也帮着给李定国盛饭。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劝劝公子。”邢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
那几个伺候着的婢女略微有些迟疑。
李定国眼角一凝:“你们耳朵里塞驴毛了?要我亲自动手送你们下去?”
“不敢!”
一个婢女脸色微变,应了一声,就快速往门外走去。
其余的婢女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李定国。
“看到了吧,就是我,你爹也不是完全相信的。”
邢夫人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来。
邢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和蚕娘有路子,但是你得答应我们,路子通了以后,得带着我们一起走。”
“带着你们一起走?”
李定国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不错!”邢夫人点头:“花多少钱的事情,我可以做个预算,确认可以搞到你想要的,但是这事情该怎么做,路子怎么做,你都得听我的。”
李定国咽下嘴里的羊肉,担心自己因为过于震惊而被噎死。
蚕娘红着脸,立刻给李定国递上了茶水。
李定国顺了一下,方才呼出一口气:“我一时间不知道……”
“怎么?你是嫌弃我?还是嫌弃蚕娘?”邢夫人哼道:“蚕娘今年都还没二十呢,我虽然比她大一两岁,但也正是青春好年华!”
李定国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邢夫人瞪大了眼睛:“我是被强迫的!还是,你当真嫌弃我二人?”
“怎么会?”李定国忙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他真是差点一口气直接上不来了。
“你还小,不懂,可再过几年,你就懂姐姐有什么好了。”邢夫人脸上带着娇俏的笑容。
“若是事情说定,那我可就要说我接下来的计划了。”
邢夫人已经忍耐不住,开始催促起来李定国。
李定国点头道:“大家一起走,那是必然,包括我身边这些人,都要一起走。”
“放心,这一点我早就考虑了进去。”邢夫人立刻道:“我们现在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往上送钱,钱送到位了,我们可以要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邢夫人道:“你可能不知道,碎金镇县令也姓李。”
李定国思索道:“李姓是我们这边的大姓,这有什么?”
“嘿,傻儿子,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们可以弄到一份朝廷发的证明,证明你就是碎金镇那死鬼县令死里逃生的儿子,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还能摇身一变,获得一个官身荫蔽,到时候,再往上边使点钱,指不定就能去什么地方摇身一变,做个候补官员呢?”
看着邢夫人那已经开始冒光的美眸,李定国表情一阵复杂,这也就是说,让自己冒充死了的碎金镇县令的儿子,花钱弄一个官方认证?
“好家伙,这说到底,还是要让我继续做别人的儿子?这次还是花钱买儿子做啊?”
“傻儿子,这怎么是做别人的儿子呢?县令姓李,你也姓李,李鸿基也姓李,你们又都是米脂这地方的人,说到底,都是同一个大家族,这只能算过继。”
邢夫人一双眼睛笑得都快眯起来了:“傻孩子,以后可不准再说什么自己是三姓家奴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