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连续不断的炮声,在城外战场上回荡开来。
李鸿基和张献忠两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外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炮弹就已经在义军人群中炸开!
“轰隆隆——”
爆开的火光下,成片的义军像是掉在地上的西瓜一样炸开。
官军的火器营到了!
人体在炮弹面前,脆弱的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马上架起大炮,还击!”
张献忠一看,方才那一轮炮击,自己这边少说也死了上百人,再来几下,那死得可就更多了啊!
这可是让他心疼不已!
李鸿基也立刻下令架起大炮还击。
可是,官军的第二轮炮击又到了。
义军人群中瞬间到处开花,被炸碎了的人到处都是,还有人身上着火了,怎么都扑不灭……
这般恐怖的一幕,瞬间就让义军的战斗意志大打折扣。
李鸿基见状不对,立刻转头道:“张老弟,只能撤军回城,依据城楼和官军对峙了!”
张献忠也不敢迟疑,立刻点头道:“李老哥说得对!”
官军的火器猛地不像话,再继续坚持先前的战略,那就真是蠢货了。
“下令,鸣金收兵入城!城楼上的大炮准备好,官军如果咬过来的话,立刻发射!”
“得令!”
“得令!”
城楼上下,呼喊声响成一片。
官军果真像是预料的那样,死死地咬在义军屁股后边,甚至想借此机会,冲入城中破城!
城楼上摆放成一排的大炮瞬间齐发,落进了官军队列里边,官军那边也是瞬间被炸死了大片的兵卒。
后边的人就算是有将官在催促,也不敢继续往前冲。
官军的将官看了看,也只好让催促进攻的旗手停下了挥舞战旗的动作。
这种往前冲,完全就是用人命不顾一切的填堵。
惹毛了这群大头兵,万一来一个临阵哗变,那可才真是完蛋了呢!
看着退了回去的官军,李鸿基和张献忠两人都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天光破晓。
张献忠站在城楼边上,看着外边满目疮痍的战场,嗅着空气中的硝烟味道,忽然道:
“城外还有一些兄弟没断气,救回来,说不定还能活!”
李鸿基看他站得太靠前,忍不住道:“还是小心些,官军那边如果有神射手,你这个位置很危险!”
张献忠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李老哥,你以为我以前没干过官军么?”
“我以前也是官军,上头的狗官不发粮饷,还想让我们去打仗,军中哗变,宰了那狗官,我从此也就走上了这条路。”
李鸿基很谨慎,他手中拿着一个盾牌走上前来,护住自己身体的同时,这才向着外边看去。
“派人手出去,把还没死的兄弟们给救回来,想来官军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忽然进攻!”
李鸿基转头吩咐了一声。
“咻!”
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死人堆里,忽然有一根箭矢,朝着李鸿基射了过来。
“嘭”地一声,那箭矢死死地钉在盾牌上!
李鸿基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看了一眼插在盾牌上,尾巴上羽毛都还在颤动的冷箭。
另外一边,张献忠忽然开弓,朝着城外某处一箭射了出去。
死人堆里一个刚刚站起身来往官军营地那边跑的人,瞬间被一箭射中后脖颈!
“噗!”
箭矢射中这人的后脖颈,但没有射穿铁铠,那人一个踉跄,手中提着的长弓掉在地上,身体也是一歪,跌倒了后,刚要站起来跑。
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下雨似的瞬间就把这人覆盖了下去。
那人就算是身披铠甲,可是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还是瞬间变成了刺猬。
张献忠踩踏着一个义军的后背,站在城墙上,手中提着大弓,朝着城外狂暴的怒吼道:“老子是张献忠,谁再敢用冷箭伤人,这就是下场!”
“老子是张献忠,谁再敢用冷箭伤人,这就是下场!”
雄壮的声音形成了回音,在城外回荡着。
一时间,别说张献忠手底下的义军觉得自家大帅豪气冲天。
就是躲在城墙垛子下的李鸿基,都觉得这家伙是真的凶悍!
可……那狗日的冷箭手,为什么射向自己啊!
自己明明都举着盾的?
想起来了,是那狗日的看到自己往后回头啊!
他娘的!
李鸿基心中大骂了几声,随后站起身来,倒也不觉得方才有什么丢丑。
这不管换成是谁,方才都会被吓到。
“叔父!你没事吧!”刚刚上楼的李过急忙凑了过来。
李鸿基在火盆边上坐下,把盾牌上的箭矢扯了下来,丢进火盆中烧掉,这才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事了?”
“哈!这……”李过转头朝着城外骂道:“这些该死的!”
“我军战损如何?”李鸿基问道。
张献忠也凑了过来,坐在火盆边上,正在问军中战损情况如何。
这种事情,他们两人都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对方。
李过先说道:“情况不妙啊,刚刚本来打得好好的,官军的火器营压了上来,这才几下,我们就死了四百多人!”
“大帅,我们也死了四百多人,还有一支千人队,被大炮轰的时候,乱了阵脚,被官军一顿猛冲,掉队后,就往北边跑了!”
“北边?”张献忠猛然转头看了一眼李鸿基:“看这样子,我的战损比你手底下的高!”
在他心中看来,那一千人慌不择路,脱离了大部队,也不可能活下去。
要么是被官军全歼,要么就是投降。
可是,现在整个陕西,三边地区,最能打的人,除了那个延绥总督洪承畴外,还能有谁啊?
而且,能在这样的天气里,神兵天降米脂城外的,不就是他洪承畴?
洪承畴可不要降兵,他只要死的!
“我们也没比你好多少……”李鸿基盯着城外直接堂而皇之扎营的官军,忽然想到了什么:“老张,你不觉得奇怪?这官军的火器营,怎么这么凶?这才打了多大一会儿工夫?你我两家加起来,就炸死了上千人?”
“是有些不对劲,难道是打建奴的大炮,让洪承畴弄到手了?”
“谁说得清楚。”李鸿基眼里满是寒芒:“不过这样的天……”他抬头看着满是铅灰色云彩的天空,虽然天亮了,可是气候却越来越冷了。
“我就不信了,这洪承畴不是人么?”李鸿基狞笑着,目光看向城外的官军阵列:“这么冷的天,只要是人,他就扛不住,洪承畴想突袭我们,结果失败了,如果昨天晚上没有那张纸条的预警……”
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和张献忠同时一惊!
那张纸条,究竟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