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洪承畴大喜望外:“呈上来!”
大帐外,一个军卒快步走了进来,将半张还带着口水的纸张呈给了洪承畴。
洪承畴就着这半张纸上的文字扫了一眼,目中立刻露出狰狞之色:“有点意思,这些乱贼竟然还真是向着去外地求援。”
“求援?”曹文诏道。
洪承畴把手中的半张纸递给了曹文诏。
曹文诏一看,顿时怒道:“王左挂,怎么又是这个王八蛋?他不是都已经归顺朝廷了吗?”
“曹将军,你还看不出来?这些乱贼一开始打不过我们,就说什么投降的话,可是只要看着别的地方有人作乱,立刻就会跳出来响应,杨大人的那一套,用在别的地方或许合适,但是用在这里……”
洪承畴伸手拿起兵器架上的雁翎刀,目中满是寒气:“除了杀,并无别的好办法!”
曹文诏闻言,眼眸一沉,抱拳道:“那洪大人,而今我们……”
“原计划不变,这城内的贼寇想打这个如意算盘,那只能落空,让左良玉明天清晨继续率军强攻,这一次,打不进城内,就不要想着退兵。”
曹文诏闻言,眼角剧烈一跳:“洪大人,城墙上的缺口,已经被叛军堵起来了。”
洪承畴抬起眼来,看了一眼曹文诏,眼中露出古怪的笑容:“你可以去问问左良玉,他需要你这样操心吗?”
曹文诏抱拳一礼,退出了大帐外。
洪承畴看了一眼禀报消息的亲兵:“那人呢?”
“已经咬舌自尽了!”亲兵眉头紧蹙:“大人,这些贼兵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不要命就能赢的话,那要大炮,要利刃做什么?”洪承畴挥了下手,“下去吧!”
“是!”
亲兵退了下去。
倒是洪承畴坐在椅子上,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李定国,竟然能推测得出来自己用兵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小小年纪,就能这样,将来定然不是池中之物啊!”
夜间的气候更冷,李定国上一次就已经领教过了。
但好在,这一次乘坐的马车,不是上一次那种专门运送粮食的车子,外边只有一层竹篾棚子,确实挡不住寒风。
这次的车子,四方角,很宽敞,里边甚至放上了一个炉子。
炉子是被一个铁架子固定好,只要不翻车,炉子里的红彤彤的木炭就不会滚出来。
甚至于,还有一个铁盖子。
这铁盖子两边都有一个可以活动的钩子,遇到颠簸很大的路段,可以把这个铁盖子扣上,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担心火红的木炭会被颠簸出来烫伤人。
某种方面来说,明人确实已经把眼下这个世界可以发展的东西,都发展到了不错的水准。
可惜啊,有些东西真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改变的。
“只需要数日时间,就可以抵达肤施。”郑氏语气欢快,和邢夫人靠在一起,低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李定国则坐在蚕娘和云娘中间,这段路好走,他就开始烤肉吃……
他和张猛子不一样。
张猛子白天看了攻城战惨烈的一幕后,晚上吃饭看到肉的时候,就跑出营帐外大吐特吐。
这会儿哪怕天很冷,他都坚持骑着马,需要吹冷风来让自己保持镇定。
“定国,出来说说话?”这时候,马车外传来了曹变蛟的声音。
李定国一脸卧槽,自己这会儿也算是左拥右抱,你让自己出去和你吹着冷风说话?
钢铁一样的直男,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须臾时间之后,李定国骑着马,和曹变蛟一起说着话。
张猛子跟在边上,偶尔会打嗝,然后干呕,却什么都呕吐不出来。
“这个很正常,别担心,见多了就习惯了?”曹变蛟乐道:“我以前跟着我叔和蒙古人干仗的时候,就在死人堆里生火做饭,把死人堆叠起来,挡住北边吹下来的冷风。”
李定国听着曹变蛟这话,一脸卧槽。
“现在,边关蒙古人在闹,建奴也在闹,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曹变蛟打了一个哈欠,伸手去摸烟袋,可风太大,点不着。
李定国说:“别抽了,这会儿就是点着了,风就抽了一大半。”
“风也有烦心事啊!”曹变蛟哈哈笑着,把烟杆子收了起来,开始和李定国吐槽起来:“三边总督杨大人还是万历年间的时候,就是辽东经略,那会儿努尔哈赤还活着,这家伙带头造反,朝廷四路大军全部都败在了他手中,这家伙还全身而退回去养老了。”
“定国,你说皇爷奇怪不奇怪,这样的玩意儿,还重新启用做兵部侍郎,外调三边总督。”
李定国摸了摸鼻子,心说,你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有个儿子叫做杨嗣昌,这父子两人都是负责追缴义军的总指挥,结果最后都……一滩稀烂!
当然,这也不能说杨嗣昌是毫无作为的人,主要还是崇祯这位顶级大佬的操作总是太迷糊。
“你听说没有,杨大人在朝廷里,好像还有一个也在做高官的儿子。”
李定国摇头:“没听说过。”
他现在只想结束话题,然后回到温暖香香的四角车厢里,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最好。
“你母家那边的人,我有所耳闻,听说给我家送猪肉的,就是姓郑的屠户,你说会不会就是你母家的亲戚?”
听到这个,李定国终于来了精神:“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听我娘说,郑氏在肤施的屠户生意,从太祖皇帝那会儿,就已经做到现在了,多半是错不了的。”
“那应该就是了!”曹变蛟立刻来了精神:“我跟你讲,你有个表妹,长得贼好看!”
一听到表妹长得贼好看这样的字眼儿,李定国两眼发光:“有多好看?几岁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哈!你忘记了,我是武将啊,武将练力气他就得吃肉,有一次我去拿肉的时候,就见过你表妹,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就听到有人叫她小小姑娘,那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小脸蛋,哎呀,定国兄弟,我就和你直说了,我是真稀罕这姑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