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当然看出来了好大儿这是什么眼神。
她甩了一下袖子,反问道:“你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是闷着头往前冲的吗?”
“这当然不是,该往前冲的时候,就要往前冲,该有所计谋的时候,那就应该……”
后边的话,曹变蛟没说了,他已经听懂了婶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氏笑眯眯地看着曹变蛟:“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应该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定国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你这个做兄长的人,就应该帮着引荐才是。”
“尤其是这次洪大人打了胜仗回来,这镇守太监在皇爷面前,也能说几句好话,定国的事情不就成了?”
“婶娘说的甚是,孩儿记在心中了。”
“行了,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时候,婶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去睡吧,明个儿说不定你军营里边也有公事,与同僚们,该花钱应酬的时候,可别小气,你现在正是需要这样做的时候。”
“儿明白。”曹变蛟对于婶娘的尊重,也确实如同母亲那样。
李定国是被猪猪惨叫的声音给惊醒的。
他惊醒之后,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摸弓,却抓到了不该抓的东西。
“夭寿呀!怎么乱抓,想吃奶了?”邢夫人惊醒后,看到是李定国一脸尴尬,就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吓坏了,以为是贼兵来攻打……”李定国摇摇头,走到窗口边上。
他果真看到了按猪的小小姑娘。
那纤细苗条的身体,像是能爆发出西楚霸王的拔山之力一样。
那一头大黑猪顿时被她按在地上,发出哀求的嚎叫。
邢夫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小小姑娘那小小的身体,竟然可以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乖乖,定国,这要是成婚了,你未必打得过她!”
邢夫人秀手捂着檀口,脸上满是美人受惊的娇羞模样。
李定国轻咳一声,正要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小小从一个叔伯模样的人手中接过来了刀。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嗷嗷——”
大黑猪疯狂惨叫挣扎了几声,脖颈里的热血就被一个女人端着盆接走了。
热乎乎的猪血,这对于食物贫瘠的明朝人而言,也是一道美味。
李定国想到的是一种叫做血辣子的美味。
他正在这样想着,就已经看到了小小的娘和几个妇人开始往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血里加进去了一些用剪子剪碎的辣椒。
随后几个妇人有说有笑地搅拌了起来。
邢夫人皱着娥眉:“还以为会煮熟了卖呢……定国,你说这些杀猪的,可都是好东西留着自己吃。”
“某人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完这话后,李定国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昨天晚上猛子不都下去睡了?”
老宅里一切都是现成的,包括床铺。
这绝对不是后市那些售楼部销售忽悠的拎包入住。
这是货真价实的领包入住。
李定国看着小小很快就将一头大黑猪分解完毕,抿了一下嘴唇。
“想吃啥,阿姐去给你买回来。”
“买条猪腿回来,就在楼上烤着吃,天气太冷,我娘她们稍后会过来?”
“快到了。”
李定国道:“买半头猪过去答谢一下张氏,就说日后事情成了,再宴请搬家,眼下是非常时候,礼节上照顾不周的,还请海涵。”
“嗷嗷——”
又一头大黑猪被小小姑娘按住,杀猪又开始了。
李定国有点着迷这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感觉。
眼下若是太平盛世就好了,自己完全会接纳小小,然后做个合格的杀猪匠,天天玩的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快意生活。
只是啊,这个世界哪能这么让人快活?
崇祯啊崇祯,你但凡是给力点,我他娘的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杀猪匠。
每天愉快地和小小按猪,玩的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活儿。
可惜啊,你真不是个给力的皇帝。
天下之臣民,过这么苦的日子,你崇祯第一个就该死。
骂完了崇祯,李定国又开始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至于当初的富婆范小鹅,他是真的完全抛在脑后了。
肤施比不得别的地方。
当初在米脂城的时候,想怎么实验,就怎么实验。
这地方可不一样。
爆炸声传开,官差第一时间就敢冲进来抓人。
除非去军营里。
有了洪承畴、曹变蛟的关系,李定国去军营里问题自然不大。
可是,这种试验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实验,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木楼梯上楼的时候,声音都很大,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吓到专心致志做实验的李定国。
张猛子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怎么了?小小不卖肉?”李定国笑了起来:“如果用我的脸,那小小立刻就把肉送了过来。”
“公子,小小都掉钱眼里去了,怎么可能不卖肉?是门外来了个人。”
周青臣很少见张猛子这样为难扭捏的模样,略微吃惊:“谁来了?”
“公子,您下去看吧,人都进来在院子里了。”
李定国披上狐裘,看了一眼窗口边上的火炉子,确定烟尘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才跟着张猛子下了楼。
否则的话,这些烟尘点燃了炸药,那整座宅院都要完蛋,李定国也要上天。
走出房屋一看,院落里站着一个半大小子,脸上满是泥灰。
身上穿着的绸缎棉衣上,除了已经起了黑亮污垢之外,还能看到几个脚印……
这人看到李定国,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李定国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当初在牛家村的长生。
跟着曹变蛟的军队一路南下,也一样来到了肤施。
只不过,这小子留在了军营里打杂。
眼下这般模样,铁定儿是在军营里吃了亏儿,这才跑了出来。
“公子,小人想跟着您做事儿。”
李定国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哈出一口热气,口鼻之间都有白雾翻腾。
“这么冷儿的天,跪在地上也不舒服,起来说话。”
长生没有那种骨气说出“公子不答应,小人就不站起来”的话。
他像是一条听话的狗,立刻就站了起来,但是一副奴才相,如同等着主人训话的狗。
李定国眉头皱了皱,做了此睁眼瞎,明知故问:“军营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