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芳月楼的于妈妈吗?天哪,张大还是人吗?刚出生的女儿就给卖去芳月楼了,这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
“呵呵,他娘想要饿死儿媳,他把亲生女儿卖进芳月楼,还真是亲生母子。”
“张老头也不是啥好人,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人议论声中,于妈妈上前两步,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此时脸上挂着盈盈的笑,看向张大的眼神却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俺能作证,这孩子就是张大卖进芳月楼的。”
虽然她开着芳月楼,但里面的姑娘都是自己愿意的,像张大这样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却把刚出生的女儿卖进烟花之地的人,她也瞧不上。
不然也不会在两个丫头找来时,愿意把五丫还给她们,并在听说何田田把张家告了之后跟过来作证。
何田田听到两个女儿的话,再看到于妈妈,忍不住哭得更伤心了,“大人,就算不是为了俺自己,俺也不能再在张家过下去了,俺要休夫,求大人给俺做主。”
刘县令也没想到会有亲爹把刚出生的女儿卖到那种地方,沉默地点头,“人证物证俱全,本官准许何氏休夫,主谋张杨氏谋财害命,本官念其年纪大,杖责三十,关押两年。主谋张大,与人私通,谋害妻子性命,并将幼女卖入烟花之地,罪行恶劣,杖责五十,送去东山挖矿十年。同谋张老头,知情不报,念其年纪大,杖责二十,罚没家产,并将何氏嫁妆如数奉还。家中五女判与何氏抚养。张家三人往后不得纠缠何氏。念张老太之前挨了二十大板,三十大板一月后再施行!”
张家人听到判决时都吓瘫了,张老头还想为自己辩护,却被衙役拖下去挨板子了。
张大听判他去东山挖矿十年也绝望了,他自小家穷时都没想过去做苦力。在娶了何田田之后,更是花着何田田的嫁妆银子,日子比从前好过太多,也有十几年没做过力气活了。
挖矿?他怕一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张老太之前已经挨了二十大板,虽然此时暂免了她三十大板,但她还是疼得头上冷汗直冒,尤其是想到一个月后还要再挨三十大板,她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怨恨地看着何田田,“你得意了?毒妇!怎么没把你饿死?”
何田田听了判决后只觉胸中畅快,身上都轻松了许多,此时面对张老太的怨恨,她竟笑了,“俺若死了,岂不让你们逍遥法外了?怕是老天都看不惯你们一家卑鄙无耻。”
林小满这时也上前抱起何田田,鄙夷地瞪着张老太,“老姨,和她说这些做啥?谁知她能不能活到坐完牢那天呢。俺们还是赶紧去张家把你的嫁妆拿回来。”
“对对,先去拿回俺的嫁妆。”
这时候有人送过加盖了官印的休书,何田田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收进怀里。
嗯,是她不要张大,不是张家不要她。
真好,不是和离,更不是被休,往后就算她不再嫁,也不会因被夫家休弃而坏了名声,更不会影响到女儿们的婚事。
想到女儿,何田田看向秋丫菊丫和五丫的眼神柔和,但看到一旁像鹌鹑一样,但看向她时陌生又带着怨的春丫和青丫时又叹了口气。
她知道两个女儿被张老太养废了,可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女儿,就尽量教吧。
教不好,这两年就给她们找婆家嫁出去,往后眼不见也心不烦了。
里面审案时,青书已经去买了两床厚厚的被褥,此时铺在马车上,看起来就松松软软。
林小满将何田田放到车上,对陆瑾道谢,“大人的恩情,小满无以为报,改日备酒席答谢大人。”
陆瑾听得眼神亮亮的,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说定了,小满可不要反悔。”
“不反悔。”林小满笑了,若不是知道陆瑾的身份,她还真无法相信一县之主竟会是个小馋猫。
不知何时,陆瑾对她的称呼从小掌柜,变成了小满,但她知道,陆瑾与她走得近一半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菜,一半是因为她教村里人盘的炕,并没有别的,这让她与陆瑾相处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陆瑾还有事与刘县令商议,没有与林小满几人一同回去。
林小满又雇了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去张家把何田田的嫁妆装了。
这回不用林小满问,春丫和青丫就主动说了林小满几人离开后,张老太就把何田田的嫁妆都搬到后院地窖里了。
林小满去后院地窖里把嫁妆拿出来,原本十几台的嫁妆,如今也只剩下几箱,可见这几年张家都是靠着何田田的嫁妆过日子。
可就是再少,也不能便宜了张家人。连他们带来的鸡和肉也都带了回去。
搬完东西,林小满陪何田田坐在车把式的车里,一辆车装嫁妆,另一辆马车就让林二虎陪着张家几姐妹一起坐了。
林二虎还记着春丫和青丫之前的态度,对她们二人没有好脸色,倒是对秋丫菊丫,还有她们抱着的五丫很亲近。
春丫青丫不敢吭声,但眼神一直幽幽的,林二虎记在心里,想着回头还是要和姐姐说一声。
马车走得很慢,回到河东村时天色已经快黑了,徕安县雇的车夫赶不回去,林小满就把他们带去西村,请官差帮他们暂时找个地方住一晚。
这二人以前也来过河东村,却没想到河东村如今这么热闹,村西住着的这几百人听口音都不是本地的,虽然穿的普通,但看气质都不像是穷人,还有官差在这里看着,让他们说话都不敢大声。
晚上睡在烧过柴的炕上,两个车夫都惊讶了,这摸摸,那摸摸,后来听说是河东村自己弄出来的炕,都动心了。
只是一打听,青平县盘个炕都要三百文,他们徕安县那么远,恐怕会更贵,就有些舍不得了。
谁知到了晚上,有官差来找他们,还把他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