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彤将嫡妹的恨意,看在眼里。
她红唇轻启,道“妹妹,梁禾当初骗了你,他亲口告诉你他不是太子的外室子。
可再看看如今,陈提督都亲自来颁布嘉奖的圣旨,倘若他不是太子的血脉,今上会这般注意一个寒门学子?”
“是我蠢笨,又能怪的了谁?”方凝露只觉得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将人家糊弄自己的话信以为真,还逮谁同谁说。
此刻,她简直无地自容。
可祖父得到梁禾高中的消息,愣是让她来给对方道歉,她就不要脸面了嘛?
“妹妹,那叶菓不是个好相与的,说不得这个恶作剧般的玩笑便是她给梁禾出的呢?”
“她不是小傻子么?怎么会有这个脑子!”
“好妹妹,人家能忍辱负重装了这些年的痴儿,又如何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隐慧之人比寻常聪明的人,不知要厉害多少……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祖父让你去讨好梁禾本是好意,可有叶菓在中间搅和,这事可就难了!”
“哼,不过是一个不得家族助力的弃女,梁禾这是没见识过本姑娘的风情,否则绝对不会拿叶菓还当回事!”
“妹妹,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别太为难自己才是。”
“哼,等着瞧!”方凝露一甩袖子,大步朝前走去。
花厅。
叶菓将小黑一家三口放了出来,这些日子家里总是来来往往的。
大狼的领地意识非常强,本来已经很不愿意了,结果那人还要伸手摸小黑,结果差点将人给咬了。
幸好梁禾及时制止了大狼,这才避免见了血。
这会儿人都去了酒楼,家里也空了,趁机放狼狗们出来撒撒欢。
小黑儿这些日子也被关起来,日日只吃不动,胖了不只一圈,跑了起来好似一块肉乎乎的毯子,皮毛油光水滑的手感极佳。
叶菓将小黑抱在腿上,揉来揉去,嘴里还哼唧着,道“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熬呜呜~”好痒,不要闹!
主子太调皮了,让人操心到不行。
大黑吐着舌头,看着主子同小崽子玩耍,还时不时摇着尾巴。
梁禾与大狼看着她们玩闹,都是满眼的幸福。
“一会儿,看看酒楼都有什么剩菜剩饭,若是有乞丐要,就给他们,没有的话就喂附近的流浪狗,总归不能浪费了。”
“放心,我会与李栓交代下去的。”
“咱家小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李栓回来时,再捎点大骨头。”
“菓菓不觉得小黑胖了?”
“胖才可爱好不好?牙好胃口就好,能吃是福,我们小黑是福星,咱们又不是喂不起!”
“菓菓说的极是。”
“这会儿差不多快到散场的时候了,小舅舅再去露个脸吧!”
“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要不我不去了吧!”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还有大狼它们,有它们护着我,一般人哪里敢上前?”
“行,可能有推拒不了的,也要喝上几杯,不过我会争取尽早回来的。”
“一路小心,别被小妖精们勾了魂!”
“知道!”梁禾同小丫头依依惜别一番,才离开。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走水了!走水了!”梁家一片火光。
男女老少齐齐往这头赶,可春日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
火苗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这条舌头扫过之地便是一片黑灰,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一切嘈杂都在这火艳中扭曲着,烧得噼噼啪啪地作响。
远远望去,泼墨般的夜空变得污浊,眼之所见尽是浓烟。
与此同时,梁禾与虎头等人正往回家的路上走来。
因为虎头喝大了,还在自言自语。梁禾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虎头吐他们一身。
尤其梁禾,作为有家室的人,更是不愿去沾染那些酸臭味,惹得小丫头厌烦。
倏忽,梁禾右眼皮一跳,抬手摸了摸一直跳的右眼皮,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很不舒服,憋气的厉害。
加速了回家的脚步,往家的方向望去,涌入眼帘的是,冒着浓烟黑漆漆的一片。
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菓菓!”他不顾一切的家中狂奔。
他的菓菓还在家里……
不,他的菓菓是那般聪慧,一定不会被火烧到的,看到救不下的火势,定会先保命的……
一定会先保命的!
不对,菓菓在酒楼已经吃过了,回家无需开火,又怎么会引发这般大的火势?
倘若是烛火、灯笼,拍一拍也就灭了,不会蔓延的这般广。
蹊跷!
梁禾心中止不住的思索,腿下却片刻不停。
他在火场的人群里,来来回回地搜索熟悉的身影,却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那个她。
他拎起一桶水,就往自己的头上浇去。
之后不顾旁人阻拦,飞快的往火堆里冲……
火苗往上蹿,随着风忽上忽下,啪啪地响着。
主屋的门被人从外面反锁,火星儿从火苗顶端迸发出来,烈火呲呲的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冒着,随着风儿飘得很高,火光在夜空中异常鲜明。
方才,大狼发现有外人闯入,就跑去告诉叶菓。
因为上次它差点咬人,被梁禾教训,这回它学聪明了,结果待它们刚进了主屋,就囫囵个的全被反锁在里面。
紧接着,那人就在院中浇了火油,又一把点燃。
火焰腾空而起,整个院中都陷入火海。
狼狗一家狂叫,可街坊邻居都被请去酒楼,周围根本没人。
叶菓拎着椅子砸门,可自家门的用料格外结实,根本砸不开。
屋里的温度迅速拔高,她有种做了烤肉的感觉。
望着外面的火光,她用衣裳捂住鼻子,对着还在狂叫的狼狗们,道“别叫了,浪费了力气,待门烧得松动些,我们再一起撞出去。”
野兽比家养的宠物更是聪慧,听叶菓这般说果真不叫了。
倏忽,她只觉得内脏疼得拧成一团,浑身发着寒颤。
猛地喉咙间又是一股腥甜,眼看着捂着口鼻得白布就被染上了血色。
“烟气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