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染,树木交错,一缕缕地月光投下,东风扫过树上的碧绿新芽,飒飒作响。
鸟雀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空荡荡的血腥味儿,不时扩散着。
他们停在歪脖树下歇息,嘴里仍然抱怨个不停。
“哎!这次咱们死了太多弟兄了,被老虎就咬死七八个,又在那近干的沼泽里损了几十个兄弟,不仅让那宝马良驹跑了,连那小美人的影子,也没抓到!”
“这次可真是有史以来首次吃的大亏,不仅没拿到小郡主的赏银,还折了这么多弟兄,真是不甘心啊!”
“快看!那小美人在那,兄弟们快追!”其实这人什么也没看清,只是看到一个暗影。
“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倏忽,一阵阴风吹过,钻进密林寻人的壮汉们,手里的火把全部被吹灭了。
“真是邪性,好好的火把怎么灭了?”
“怎么点不着?”男人不禁肉跳心惊,继续道“你确定刚才看的影子是小美人,不是鬼影吗?”
“哈哈!咱们身上可都是有人命的,煞气重,鬼哪敢来,它们还怕魂飞魄散呢!”
几个壮汉说着便大步往前走,继续寻找叶菓。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壮汉们发觉他们一直在转圈,便有些惶恐不安。
“你娘的,老子杀了十几年的人了,竟会遇上鬼打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都他娘的掏出火折子,把这树林给老子点了!”
“好!反正现在说啥就是走不出了,咱们现在点燃些干草,干草还好着些,听说鬼打墙怕火。点火后咱们继续举着火把走,火不能断,一根续一根。”
他们吹着火折子,却点不燃火,而且又遇上开始撞见的那棵歪脖树。
“我听人说,遇到鬼打墙,撒泡尿就能破解。”
“那是童子尿,你有吗?”
密林中的乌鸦飞过,树叶纷纷下,如同黑影坠了下来。
壮汉们又走了许久,还是不见出口。
这时,哪怕杀人如麻的人,也有些怕了。
“咱们明明走的直线,一直往外走,这么短的一段路,却看起来很模糊,还特别远。”
“咱们再试试根据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来辨别方向。”
“刚才的皓月当空,什么时候起的大雾?”
几个壮汉浑浑噩噩的继续往前走,也分不清方向,目光呆滞的,也不说话了,在密林里面依旧怎么都走不出来。
迷糊间,还是步子不停,但猛地感觉腿上发凉。
倏忽,眼前一下子就亮了,人也就清醒过来了。
低下头一看,即刻惊骇不已。
他们已经踩到泥了,咱们刚刚借着月光,并没有走出去,而是一只往北边走,都差点走到沼泽里。
众人寒毛卓竖,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了想咬破舌尖吐了出去,这才跑出沼泽里。
坐在岸边,喘着大气。
他们瘫坐在地上缓了缓,忽然发现远处的土坡上有老鼠在拜月。
众人都整日没吃过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好宰了这些肥硕的老鼠,扒了皮,吃烤肉!
随即,几人便偷偷上前,又安排几人绕道后方,打算前后包抄。
树木交错,明月穿过云层缝隙撒下点点星光,不时有悠远扬长的鸟鸣传来,在没人注意的隐蔽处,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密林内蛰伏着。
叶菓从这群穷凶极恶的壮汉们进了林子,就躲在树后面悄悄瞧着。
只见这几个壮汉,一开始还是有说有笑的,但慢慢的便一直在林子里如失了魂般绕圈,偶尔绕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竟也看不见自己。
壮汉们依旧继续绕这那几颗树,转着圈走。
叶菓不禁怀疑,难道是她沾了这身泥,便自动隐形在黑夜里了?
这会儿瞧见几只老鼠,摘了红色小花,戴在耳边,在那里全心投入的拜月起舞,踢踢小腿,伸伸胳膊,满是虔诚的样子,可爱极了。
但却要被这群丧尽天良的壮汉,算计着要扒皮吃肉!
它们是她的恩公,救了自己的命!
叶菓不由得为老鼠们,捏了一把汗。
连忙对着还在拜月的它们挥手,示意它们快去逃命。
但奈何那群老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眼看着那几个人便从后面包抄过来,那手中的大刀即将落下!
这时叶菓想要大叫,让小灰仙小心,却空张嘴,发不出声音,想要站起来,腿却根本动不了。
她捂上了眸子,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关心的瞧着。
朦胧月色下,但见这群老鼠有大的也有小的,几百只一齐从地洞里钻了出来。
老鼠把头朝内,聚成一个大圈,前脚倒立,眼睛瞄准,用谷道冲着山贼,将臭气使劲喷出,便形成了细雾一齐喷射出去,直接喷到了丈余远的地方。
陡然,准确射入壮汉们的眼睛,壮汉们又辣又疼、流泪不止。
紧接着,这几个壮汉便昏倒了……
叶菓瞧得心头大快,恨不得高歌一曲,再配上敲锣打鼓。
这壮汉不是为所欲为嘛!
不是无所畏惧,无恶不作嘛!
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老鼠放屁,声音响亮还带风力!
这一次,壮汉们完败……
不过一会儿就算处在上风口的叶菓,也闻到这屁臭气冲天。
很像是浓郁的臭鸡蛋味,她赶忙捂上鼻子,溜之。
又不知过了多久,叶菓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喔喔……喔!”
一时间,她只觉得很累,很疲惫。
因为眼皮太沉了,她寻了个草丛暂且歇歇,却没能控制住,昏睡过去。
繁星褪去,金乌东升,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宛若响在耳边。
当叶菓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那个泥潭的边上,身下是陡峭的悬崖。
身边没有小灰仙,也没瞧见那些壮汉的身影。
泥潭旁边的草丛里,还有自己拔秃了的那一块儿,乱草凌乱的浮泥潭边上。
难道是她黄粱一梦?
昨夜的事,都是自己的大梦?
她又低头,打量自己一番,她身上的泥都干了,但泥痕还在。
真的是黄粱一梦嘛?
这事可太玄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