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菓吃得肚里有了个底儿,轻酌了口酸梅汤。
“对了,小舅舅,如今你已经三元及第,成了状元,恭喜!”
“这还要托菓菓的福呢!自从娶了菓菓,小舅舅便是平步青云,无往不利!”梁禾目有暖色的瞧着小丫头,
叶菓毫不谦虚的点了点小脑袋,又吃了筷子鱼肉,这才道“对了,菓菓偶然寻到一本残卷,上面有着很多奇思妙想。
这里面就有个基塘农业的方案,大概是这样的,在低洼处挖筑池塘,饲养鱼虾,并种植菱、藕塘。
挖出来的淤泥,在塘边填筑成宽平高亢的田地,种植稻米或甘蔗。田边则是填筑稍高的基堤,栽种桑树或蔗树基。
以农作物的残渣,以及蚕粪、蚕蛹养鱼。鱼虾捞捕后,挖取塘中的淤泥或利用糖厂的滤泥补充田地的肥料。”
说着,叶菓那小嘴儿又啃了口无锡排骨,继续道“基堤上种植果树、甘蔗、桑树、花卉这些农作物。
如此既能防洪,又能多些百姓吃饱饭,而农作物在加工过程中产生的物料,尚可投入池中作为饲料,这便是基塘农业。”
“这是什么书,菓菓此法可与别人说过?”梁禾心头一惊。
叶菓摇头道“那书是在一个农户家中垫桌角的,我用一两银子买来的,封皮早就被桌腿给压坏了,菓菓也是这几日没事才看看,也还未来及与任何人说。”
梁禾赞叹,道“菓菓若是男儿身,定比我更有才华。
小舅舅幼时也是看过长辈们种田的,觉得甚是辛苦,还生活贫困,食不饱,寝不暖,但若依靠菓菓之言,便有了富农一说,今上也无需再为国库空虚而忧愁了。”
叶菓喝了口常温的酸梅汤,道“菓菓希望小舅舅可以说服圣人,给如此做的农家免除三年税收,也可以先试几个村子。
让农户自愿做,待农户们看见收益的差距,便会争先效仿的,官家总不好用强去做。”
叶菓最担心便是会影响梁禾的名声,毕竟他因为自己才同方康娘动起手来,总会有些不好的名声。
梁禾瞧着叶菓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道“菓菓放心,小舅舅现在脾气已经好很多了。但免除三年税收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算圣人同意,那些文武百官就要闹上天了。”
叶菓从小包裹中取出小瓷瓶,给梁禾倒了一杯,道“这次就当菓菓为了百姓,辛苦一次吧。
自从我死里逃生,也把某些事看开了。
我这里还有个给酒蒸馏的方子,小舅舅尝尝这个酒,也算是我自己酿的吧!”
叶菓用小肉手沾着酸梅汤,画在桌子上,继续道“这种蒸馏器是柱式的,内部均分为几层,每一层都有盘子,这些盘子上有许多孔眼,酒水和蒸汽都可以在蒸馏器内上下自由流动。
酒水被加热后,上升的蒸汽被迫穿过这层液体时产生沸腾,继而又迫使蒸汽穿过上一层盘子再往上流动。
每一层都在进行这种小型的蒸馏,再一层层的往上连续蒸馏。随着每一层的蒸馏,酒精浓度在不断增加。
倘若有足够多的层数,柱式蒸馏器便可蒸馏出近乎纯净的酒精。”
梁禾轻轻抿了一口这酒,惊叹道“酒色清澈,口感醇厚,这酒竟比御酒的品质更上佳。”
叶菓得意的笑,道“不同的蒸馏层数,可以用来饮用,再纯些的酒精便可以用来清洗伤口。
如此便可减少破伤风,伤口流脓等病患,这种方法可以让那些武人在减税上闭嘴了。”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文官嘛!肚子弯弯绕绕比较多,咱们可以卖他们酒吃,把银子用来贴补贫下中农。”
梁禾淡笑道“有了这些小舅舅可以试着做,不过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有些事儿,有些话,则需要圣人主动说出来,才可事半功倍。”
叶菓啃着三套鸭的腿,道“菓菓的理想很简单吃饱喝足,没人欺负便足够了,那些朝廷纷争、帝王之术太过烧脑了。”
梁禾颔首,笑了笑道“菓菓的想法说来简单也可简单,要说难也是真难,这蒸馏酒方定会打破整个市场酒水生意的格局,若没有今上开口,哪怕是东宫,也必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还是当皇帝好呀!”叶菓若有所思。
闻言,梁禾紧张的攥起了拳头,试探道“倘若有个皇帝,他一心为民,一生也只娶一妻,再不纳二色呢?”
“小舅舅知道男人和女子的区别吗?”
“愿闻其详!”梁禾修长的手在桌案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泓邃的双眸藏尽情绪,凝视着她时微微凝眉。
叶菓仰头去看他,道“倘若一个女子被两大赤手可热的世家,同时上门提亲,就会想她是嫁哪一个。
而男子被两户世家千金提亲,首先选择的便是同娶两人,以资炫耀。
这是男人的劣根性,改不了的!”
梁禾沉默了一下,过了会才清缓,道“可是他乃一国之君,早已没什么需要再向世人炫耀的了,他只想要一个家,从而为了自己的小家,去守护整个国家。”
叶菓望向窗外,眸底墨云翻涌,好一会才问道“小舅舅想说什么?”
梁禾低首垂眸,微皱起眉峰,道“其实,四年前皇长孙并没有死,他的侍卫带上他的人皮面具,被入殓装棺。
而皇长孙身受重伤,被一对母女所救,自此改名换姓,暗中积聚实力,伺机报复。
可是,身处仇恨深渊的他,却被那个女孩拉了出来,只要看着她的笑脸,他便觉得异常满足。
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不可自拔。
他想给她属于自己的一切,护她一世周全。”
叶菓脸上的甜糯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道“你曾经说,你不是太子的儿子,是骗我的?”
梁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未骗你,菓菓那时问我是不是太子的外室子,我说不是,因为我是嫡长子,又怎会是外室子?”
“强词夺理,你就是骗了我!”叶菓有些哭笑不得。
她早就该发现的,可是因为他对自己说的话,却傻傻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