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在众人目光的环视下,仍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只是后面跟着一个男生女相的“小书童”,有些不衬状元郎那冷凝独超的气韵。
没错,这个小书童就是叶菓女扮男装,硬凑过来的。
自家夫君太过招烂桃花,她哪能不盯着些?
于是,便托了叶老相国的关系,混进来了。
梁禾作了一个团揖向众人,道“在下姓梁名禾,诸位幸会!”
众人不敢怠慢,一并拱手道“幸会,状元郎!”
几位世家出身的新进士,迎了上来。
“恭喜梁兄,高中状元!”
梁禾拱手回道“同喜,同喜!”
“是啊,梁兄真是毫无悬念的获得状元之位,我等佩服不已啊!”
梁禾哪能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想必这些世家听说皇长孙还活着,心里正膈应的紧呢!
“是诸位考官大人慧眼识珠,欣赏在下与诸位同年的文章,在下能有今日如此殊荣,绝少不了诸位考官大人的赏识,在下铭感五内,实属三生有幸。”
叶菓在梁禾后面低着头。
小舅舅这话不就将众考官也拉进去了?
还将一干新进士不着痕迹的引入。
呵呵!若是有谁,再有所不满便是不知感恩,不懂知足之人,日后又有何颜面立足于庙堂?
跟在梁禾后面做小尾巴的叶菓,在心里偷笑得像只小狐狸。
随后,走到堂前,但见前面的众进士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舞女的婀娜舞姿,口中则是品着美酒佳酿的精纯。
由于吉时未到,一干官员都在闲聊。
梁禾趁着这会儿,拜会了自己的房师,又拜会了叶一燝,分别各谢举荐之恩。
叶一燝微微点头后,继续浅酌着酒。
不经意间瞥见梁禾后面的小书童,是越看越眼熟,猛地脑中闪过一幅姝丽画面,不禁心肝一颤。
他老爹暗示自己,姝儿夺舍重生为叶菓了。
常言道: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所以啊,这小祖宗就又会来了。
之前,这小祖宗说什么要给自家父亲搜集特产,保证让叶老相国笑口常开。
还说既然是献给叶老相国的宝物,便是举世无双,贵重的很。
担心路途遇上劫匪,为以防不测,还多花了好多银子,雇了镖师。
这不就是坑银子嘛?
可那叶老相国宠孙女心切,竟也信了。
他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回又嫁给宠她到不行的皇长孙,也不知又要如何犯财迷……
随即,叶一燝挥挥手,令琼林宴开始。
立时,两旁的官兵大喝道“吉时已到,开宴!”
众进士皆是下了坐席,整齐列队的站在堂中,各个是腰板挺直垂首而立,雅乐歌舞亦是停。
叶一燝缓缓起身,官威十足的端着酒觞,道“在坐的诸位,皆是我大眀的佼佼者,本官能与我大眀的诸位栋梁,今日同坐在琼林宴上,实属荣幸之至。”
话落,他将酒觞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大人谬赞,学生不敢当!”立时,众进士接下丫鬟递上的酒觞,举杯回敬,齐声附和。
叶一燝微微颔首,道“本官恭贺诸位金榜提名,再预祝诸位日后鹏程万里。
但切记,为官者不可有贪欲之心!
那般只会害人害己,要谨记日后为百姓谋福祉,青史留名成为我大眀的贤能之臣!”
话落,叶一燝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众进士再次接下被丫鬟斟满的酒觞。
将右手向上一扬,目光与手中的酒觞平齐,朗声回敬,齐声道“多谢叶大人教诲,吾等在日后定会依正道而行,守中正仁义!”
叶一燝余光偷瞄着下面梁禾旁的“小书童”,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本官对诸位皆是寄予厚望,望日后无论遇到任何风浪,都要有男人的骨气!”
“吾等定会谨记大人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众进士同时举起酒觞回敬叶一燝,恭敬的齐声道。
随后各个净手后,上二对香。
顿时,台基上被点起的柱株檀香,烟雾缭绕。
大堂内两侧排的百余张食案间,五十余名穿着单薄锦衣的丫鬟,在其间井然有序的穿行,撤下各个案子上的茶水、手碟、点心,期间未发生任何器物的声响。
紧随其后,又一队丫鬟提着大食盒上前,先上冷盘然,后热炒菜、大菜,甜菜依次上桌,合用全套汝窑瓷盘,配以银器。
场中乐声再次四起,堂中被四人抬上一丈宽的大鼓,大鼓上侧卧着一身材曼妙蒙着面纱的女子,玉手轻挑银弦,在琵琶上拨动着。
舞女猛地起身,在巨大的红鼓上且唱且舞,手中的琵笆音与足下的鼓音,完美融合在一起。
众人不禁大开眼界,听得如痴如醉,连连鼓掌,口福、眼福皆饱。
书童本是奴籍,均在外院下人处,等着主子赏食残羹剩饭,哪里有资格入琼林宴?
可叶一燝不愿开罪于小祖宗,便令新进士的众书童一并入席,陪侍在各自身旁。
叶菓并不知自己已被发现,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
梁禾自是知晓琼林宴的规矩,但他乃众进士之首,堂堂的状元郎,就算带着个书童陪在一旁,傲气一些也无妨。
状元郎一心的给小书童侍菜,一会儿夹点荤菜,一会又夹了一叶子青菜,可谓之荤素搭配。
叶菓见他没有被舞姬们吸引了目光,表示很满意,也给他夹菜。
“咳咳……作诗,作诗!”不远处传来子鹿的提醒。
夫妻二人蜜里调油,也不知众位进士都聊到哪里,只听子鹿说作诗。
众人的目光皆是瞥向梁禾,这档口应是进士之首,状元郎起身先赋诗一首的。
梁禾挑眉,还未开口,子鹿忙起身,拱手道“学生这儿有一首,前来献丑。”
瞧着叶一燝微微点头,他即刻念道“今日真良宴,欢持琉璃杯。
初飞祢衡表,共识子虚才……”
话落,子鹿作了个团揖后坐下,对着梁禾别有深意的一笑。
就知道主子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宴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