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瞅清了这阵仗的鵸鵌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便想拔腿蹿出屋门。
孰料深谙她秉性的风曦一早就派了阿四等兽封堵住了门口,是以当她回过头来,撞见的就唯有那堵摞了快三尺厚的异兽墙。
“我、我说……风老板,咱不至于弄出这么大阵仗吧?”小萝莉颤着嗓子竭力为自己开脱,试图能在风曦的掌下多活两天,“我就偷跑出去又不小心吓着了俩人……再说这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应该罪不至死吧老板!”
“少跟我废话,至不至死是我定又不是你定——”风曦冷笑,边说边扬起下颌,遥遥一指包围圈内刚被兰雪声放下来的一方小凳,森然呲牙,“坐,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倘若你有意隐瞒或是故意撒谎……”
“呵,鵸小鵌,咱们认识了这么七八千年,我是个什么脾性,你心里应当清楚。”
嗯,看似温温柔柔,纤纤弱弱,实则骨子里是个说一不二又下手奇狠的强迫症控制癖暴力狂呗!
鵸鵌心下腹诽,面上却当真乖乖坐上了那只小板凳。
风曦见此微一颔首,遂漫不经心地抬手剔了剔指甲:“第一个问题——说吧,鵸鵌,这次是谁怂恿你翻墙越狱,逃出曦琴的?”
小萝莉闻言脊骨一凉,身上猛地一个激灵。
“……没,没谁怂恿,啊哈哈风老板你在开什么玩笑,”鵸鵌眼瞳发飘,神情闪烁,“这怎么会是有人怂恿的呢?”
“这分明只是我自己在琴中境里待太久了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这才掐着曦琴五弦俱断的空档,趁机溜出去了,没人怂恿,真没人怂恿。”
“哦?是吗。”风曦应声挑眉,不置可否,她只意味不明地盯紧了鵸鵌,脱口的问题一个赛一个的深入直接,正中要害。
“没人怂恿,你自己想逃便逃出去了,还顺爪带出了何罗,又没多久就顺利找到了能住的空房子,甚至光明正大的办理了入住?”
“啊这、这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小萝莉眼珠乱窜,冷汗连连。
“运气好?”风曦抱胸,神色微冷,“鵸鵌,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你自己能信吗?”
“——这话你拿去骗骗没几岁的小朋友还差不多。”
“我劝你最好还是坦白从宽——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性。”
“何况,鵸鵌,你以为你不告诉我那个怂恿你的人是谁,我就当真没半点法子追查到他的身份了吗?”风曦面色倏然一沉,“别忘了,如今这个时代是信息的时代。”
“大不了我可以花大价钱,请人去查你先前住的那间房子的真正业主。”
“我不信从这里下手,还是追查不到丁点蛛丝马迹。”
“再加上你之前一直生活在琴中境里,能跟外界取得联系的途径本就不多。”风曦缓缓在屋中踱起了步子,慢悠悠地眯了眼。
那会她忧心鵸鵌会不慎惊吓到扶芷,一心急着把要她捉拿归案,情急之下脑子发钝,自是会不受控地忽略去不少细节。
但眼下鵸鵌已然被她安生地逮了回来,从前被她忽视掉的细节,而今自是一样样重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让我想想,你们是通过什么东西认识上的——v信,企鹅,某吧,小绿书,还是大眼仔?”风曦哒哒敲了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鵸鵌的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并毫不留情地为之加了把猛料。
“不管你是通过何种途径加上的那人,这都不大要紧——毕竟你们这些常年深居琴中境的异兽是没有身份证也办不来手机号的,你们平日所用的那些社交账号,也大多挂靠在我的名义之下。”
“也就是说,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以‘被盗号’为名,合理合法地提供材料并要求账号回收——”
“换言之,鵸鵌,你若再这么磨磨唧唧地不肯说出实话,我就要把你手里那几个小破号都找回来自己查记录了!”风曦厉声,小萝莉听罢倏然打了个寒颤。
“你、你这是侵犯他兽隐私!我要去法|院告你呜呜呜!”鵸鵌尖叫,试图抵死挣扎,“而且我都答应人家要给他保密了,做鸟不能言而无信……”
“你国法|律并不保护异兽的隐私。”风曦面无表情,“并且言而有信也该是在你们所做之事合理合规的前提下。”
“鵸鵌,你身为琴中境外层道行最深的异鸟,理应知晓五弦俱断之时,大批异兽逃离曦琴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风曦垂眼,语调微轻:“琴中境内的封印,惯如年轮层层而至——若外头的皮子都尽数烂了,里面的芯子也必然难逃一死。”
“现在,你还要替那个心怀不轨的混账玩意苦心遮掩吗?”
“我!”鵸鵌闻此喉头一堵,一时竟寻不出半句能说的话。
由是她低头盯紧了脚尖,不自在地晃了小腿,半晌才静静掏出手机,勉强叹息着吐出口气来:“好吧,那人是我在打游戏的那会偶然认识的一个网友。”
“他的脾气很好,技术也相当高超,我们一起打了两局游戏后,觉着对方的手法还算颇合心意,便组成了固定的游戏搭子,顺带加了v信,方便线上开黑。”
“后来游戏打多了人也就熟了,偶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跟他简单吐槽吐槽琴中境里的生活……”
“当然,我是没告诉他我并非人类的,我只说我家里人觉着我闹腾,整日给我关在庄子里不让我外出。”小萝莉说着偷摸抬眼瞄了瞄风曦,在确定后者不曾生气后,方敢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那兄弟听了我的遭遇,对我深表同情,于是开始替我出谋划策,教给我怎样趁着你们不注意的功夫,偷偷溜出去玩……风老板,我发誓我当时虽然确乎是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绝对是没真想着要跑出去的。”
“一则是我知道这样不对;二则,我这都在琴中境活了快八千年了,早不记得该怎么和人类相处,怕惹麻烦,也不大想惹麻烦。”
“直到后面曦琴最后一根羽弦也断了,封印彻底松动,那兄弟知道我恰巧‘跟着家人’来到代城附近办事。”鵸鵌话毕咽咽口水。
“——说刚好他在代城有处新房,可以借我暂居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