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陈应生闻此也不含糊,当即干脆利落地应下风曦的话。
至此这一场针对鵸鵌的“三堂会审”终于落下了帷幕,散了场的众人转头各干各的去了,陈应生抬头看了看墙上时钟,果断决定带着自家小徒弟留下来蹭个晚饭。
——反正这会都快九点了,大晚上拎着人赶夜路也不是那么回事,他今儿刚从风大佬手里坑了那么一二三四缘,索性便薅着徒儿在代城先找个酒店凑(xiao)合(sa)一晚,等明儿一早天光大亮,再打道回府也不算迟。
于是拿定了主意的陈应生安下心来,颠颠跑去找了他亲爱的革|命|好战友二狗。
彼时兰雪声正跟着鵸鵌坐在阳台上吹着夜风打游戏,小萝莉老远看见他来,不由扬眉冲他晃了手机:“哟,老陈,你也一起过来玩两局?”
“那就要看你们打的是什么样的游戏了。”陈应生弯眼笑笑,就手搬来只马扎,“贫道会玩的游戏不多,平常也不太打。”
“害,我们也没打别的,就timi,兰兰要练Adc,我打会儿辅助。”鵸鵌挠头,“这个你应该会吧,我记得之前你好像在票圈发过战绩。”
“咳,timi……那的确还是会一点的。”冷不防被人戳穿了真面目的山鸡同志攥拳假咳,“既然二狗打ad,那贫道就拿ap练练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鵸鵌道友,贫道原以为依你这性子,你会去当个暴躁野爹,不想竟是打了辅助?”
“如果是鵌老大在的话,那确实是个暴躁野爹。”小萝莉面无表情,“但今天值班的不是她。”
“鵌老大?”兰雪声应声拧眉,不明所以。
“对啊,鵌老大。”小萝莉闲闲耸肩,脑袋一晃化出了自己那三颗鸟头,并伸手指了指最右边的那颗,“这是鵌老大。”
“这是鵌老二。”中间的。
“最后这个是鵌老幺。”最左边的。
“好家伙,原来你这仨脑袋都是各自有名字的啊,”兰雪声惊呼着猛一拍腿,“我还以为没啥区别呢!”
“害,那怎么能没区别?一颗脑袋一个性子,我有三颗脑袋,自然也就有三种不同的性子。”重新变回人脑壳的小萝莉摆摆手,“再说了,没人喜欢天天值班,我的脑袋也是。”
“是以,为了区分我不同的性格,同时也为了合理安排值班次序,我就给我每个脑袋都起了个简单名字。”
“——今天值班的是鵌老二,脾气相对最好,精神相对最稳定。”
好!很精确的用词,竟然还加上了“相对”!
果然是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鸟。
兰雪声听罢不由沉默了一瞬,随即幽幽掀了眼皮:“说到你这三个脑袋的问题,涂涂,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来着。”
“嗯哼?”鵸鵌闻声歪头。
“你化成道体的时候,脑壳里究竟是长了几个脑子?”兰雪声好奇万般地抻长了脖子,“一个,还是仨?”
“……醒醒,那当然是一个。”小萝莉眼角微抽,“要真长了三个脑子,我是会被人捉去做实验的好吗!”
“可你本体长了三个头啊——”兰雪声理所当然。
“何罗本体还长了十条身子呢!”鵸鵌跳脚。
“卧槽,这么一想也是哦。”兰雪声搓着下巴细细沉吟,“但你这情况也和何罗罗不一样啊,小涂涂。”
“何罗罗那是十条身子共用一个脑袋,通俗来讲就是一台电脑接了十台显示器——看着虽然怪点,但好歹那十条身子都是听这一个脑袋指挥的,而你这是跟他反过来呀!”
兰雪声满目狐疑:“你这等于一台显示器同时接上了仨电脑——这不得原地宕机、当场乱码?”
“……要不然你以为我的精神状态为什么会这么不稳定。”小萝莉望天吸了吸鼻子,“还不是一个脑袋一个想法!”
“也就是说,你这算是另类的‘三位一体’,按你们的话讲,三道魂魄共同塞进一尊躯壳?”兰雪声伸手抠抠脑袋,原谅她一个前唯物主义者,对这些唯心理论还真不怎么熟悉。
“那倒不是,本质上,我还是只有用一个完整魂魄的。”鵸鵌摇头,“只是我的魂魄有一点特殊——”
“emm……我这么说,兰兰,‘三魂七魄’的概念你听过不?”
“听过,”兰雪声搓手干笑,“但不太了解。”
“啧。”小萝莉咂嘴,眸光中充斥着对兰二狗的嫌弃,“老陈,你简单给她讲讲。”
“害,这东西,简单讲的话,那就是‘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孔颖达疏》)’,”陈应生垂眼,“在许多经论里,‘魂’掌控人的精神意识,而‘魄’掌控的则是人的肉体本能。”
“‘三魂’通常指的是天地人三魂,古称胎光、爽灵,和幽精。”
“嗯,然后我的‘三魂’是分开的。”小萝莉点头,“表现出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鵌老大、鵌老二和鵌老幺。”
“所以,你那三个性格各异的脑袋,实际上是你被分成了三份的精神?”兰雪声瞠目结舌,半晌连连抚掌,“厉害厉害,涂涂,你这才是叫真精分。”
“惭愧惭愧,过奖过奖。”鵸鵌咧嘴假笑。
两人一鸟在连续组排打了三把速死局后便纷纷歇了打游戏的心思,正巧此时小道士跑过来喊他们吃饭,兰雪声等人见此,忙不迭应和着退出了游戏。
——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俩一起组排打游戏了,那点分都还不够掉的!
几人心下腹诽,面上却仍旧装出那派友善和谐。
临上桌前兰二狗憋不住轻轻拽了把陈山鸡的衣袖,她瞄着前头小道士的背影,悄咪咪压低了声线:“对了山鸡,上回见面忘了问——你这小徒弟叫啥名啊,有没有个能叫的昵称或者道号?”
“我们总不能每次见了他都‘小道士’、‘小道士’的喊吧?”
“唔,他啊。”陈应生转眸,白眉微吊,“他姓陆,叫时年,贫道一般喊他夹子。”
“夹子?”——这听着可不像什么正经人的名儿。
“对啊,夹子。”陈应生摊手,“陆时年嘛,谐音六十年,不多不少,正好一个甲子。”
“但‘甲子’这名喊着烫嘴,叫快了就成了‘夹子’,贫道觉着这么喊还挺有意思,就一直这么喊着了。”
“而且,二狗,贫道悄悄告诉你,如无意外,贫道是准备让夹子继承我这遥山观的衣钵的。”陈山鸡呲牙奸笑。
“咩哈哈,这样一来,他以后的名号就会变成‘遥山观夹子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