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充足的日光透过无色的玻璃,照亮了满是藏书的书房当中。在一张不大不小的茶几前,厄伍伊什与洪德尔康利坐在相对的沙发上,气氛沉重。
熊人呼出烟气,碾灭了只剩下头的雪茄。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了解海纳尔家族。”
“了解什么?他向我投来的嘲讽与侮辱吗?”
“他们与拜天教的关系如何。”
将教袍放在茶几上的厄伍伊什喝着无糖的红茶,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吗?跟蜂蜜与石斑鱼的关系差不多,毫无联系。不过你要是单纯的想找理由打他们的话我倒也是有着一些比较暧昧的信息的。”
头发似乎因为这被迫的清闲时光而养回不少的洪德尔康利重新摸出了一根烫金的雪茄。
他雪茄的剪掉一头,悠哉悠哉的说到:“妥修斯.扎利泽斯.海纳尔多修珀斯,他的母亲曾经就是拜天教的一员,曾经说服了他的父亲为拜天教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但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没有值得一说的情报。”
“足够了。”
“去吧,少来找我,一看见你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洪德尔康利没好气的挥手驱赶着,但厄伍伊什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语气平静的挤兑到。
“小问题,我换一件衣服你就认不得了。”
“我的管家会替我认得,你现在给我滚出去!”熊人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让眼前的男人立刻滚蛋。
通过阴影离开洪德尔康利府邸的厄伍伊什看见了芭菲尔的仆人们正在大包小包的从葛雅芙琳的高塔中搬出物品。而她本人则是摆着没有变化的表情,在周围散发着阴沉的气场。
“不满意?”
“!”
“...。”
芭菲尔抱起胳膊,摇了摇头:“有人住在了里面。”
厄伍伊什搜索了一下记忆,回想起了那个被皇室派来取代掉葛雅芙琳的法师,叫...叫什么他并不知晓,或者忘记了,唯一能想起的就只有他脸上的八字胡还有那神奇的斗篷。
伊什移动自己的视角,看向堆积在她旁边的物品,见到了葛雅芙琳在众人的视野死角中拿起了与芭菲尔同款异色的圆框眼镜。
“拿出来的是我的东西,看来她不打算住在这了...等等,我的衣服和家具怎么没拿出来?不可能就只有这些的?”
芭菲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面无表情的搜寻着四周,令幽魂闭上了嘴。她的目光在与伊什看向自己的视线相碰时默默移开了双眼,没有留意到箱内被轻轻合上的眼镜盒。
“该死的劳斯..我一定会把他的胡子全部剃光,换成章鱼的触须。”
在伊什身后的葛雅芙琳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她凝视着剩下的“仅仅”十来个半人高的箱子,怨念满满。
“...。”自己所有的东西再加上自己这个人估计都装不满这里的一个箱子的厄伍伊什一时无言。
“这个单独放。”
芭菲尔拦住了一个仆人,被他抱起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黑色与褐色液体的瓶瓶罐罐。
厄伍伊什还记得它,是通过海水制作而成的一种类似于铝热剂的玩意,葛雅芙琳的死因也是因为伊什的黑焰点燃了它,从而烧穿了她的胸膛。
厄伍伊什从箱中取出了一瓶液体,在阳光下打量着。
“伊什王..这种合成品拥有强腐蚀性。”
芭菲尔开口提醒到,显然是担心他自己作死将瓶口打开。
“这原本是我想要压缩黑油从而让使用它的效能与存储更加有效化的尝试,不过我成功了,也失败了。”葛雅芙琳趴在伊什肩膀说到。
“以变动幅度最小的克为单位,它储能性能上升了百分之二十五点三,体积减少了百分之五十七点五,然后还有可以通过肉眼观测,在无保护的外界挥发需要的时间也增加了二点二倍,看上去挺不错的是吧?
可它原本无需计入的腐蚀性上升了至少三万倍,挥发的雾气在十分之一的浓度下对小鼠甚至还拥有了百分之七的致死率,在你的火焰下甚至还会产生十分异常的爆燃..
按照我原本的设计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但从武器的角度而言,我又重新将重甲骑士的时代往下踩了一脚,不是吗?”
啵~,瓶口被厄伍伊什所打开,不明所以但爱惜生命的芭菲尔默默退开,看他打算作什么死。
一只歪七扭八的空壳梦魇从箱子的影子中爬出,将伊什手中的瓶子连同液体一齐吞没。
看着没有溶解,也没有散架的梦魇,厄伍伊什尝试性的让梦精接触了这种奇特的液体。
一秒,两秒....无事发生。
厄伍伊什抬头望向只有巫师才会居住的高塔,双眼微微眯起。
“你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了,是吗?”
“芬兰德里。”伊什呼唤着芭菲尔:“你有能力制作这种液体吗。”
“我没有它的配方。”芭菲尔摇了摇头。
“有了呢。”
“完全没有问题。”
说完后,她就眼巴巴的看着厄伍伊什,显然是希望他立刻把葛雅芙琳的配方交给自己。
显然还需要和葛雅芙琳进行拉扯才能得到配方的厄伍伊什无视了她的目光,提出了条件。
“在你的高塔完成之后。”
“我可以现在立刻住进您的尖塔不需要额外搭建。”
“那你的实验室呢?”
“...。”
抱着胸的芭菲尔焦急的来回走动,等待着仆人搬运物品。而厄伍伊什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惊吓到了还在收拾卫生的侍者。
葛雅芙琳显出身形,搭腿坐在办公桌上,带上了自己的眼镜。
“这样的我也别有一番美丽吧?对了,要是你能告诉我刚刚你想到什么坏点子,我就把配方给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实惠交易啊,不是吗?”
“法师是通过这些来施展“魔法”的,对吗。”厄伍伊什将一页纸张溶解为黑油,向葛雅芙琳问到。
“我本以为你压根就不需要问这些..是,不过没有谁能像你一样,独自一人不凭借任何外物就能做得如此夸张。”
“有一个被我称作“死神”的个体,在我苏醒之时向我请求到,关闭世界上所有的裂隙,拯救世界。”
厄伍伊什撑着头,拿过纸叠。侍从在伊什接过文件后侍从迫不及待的冲出了门外,将门关好。
“而我却只能暂时的封闭,找不到一个可以永久的,在没有强大外力作用下就不会使裂隙再度开启的方法。”
“这原本没什么,最多仅仅是让我多走几步,像个旅行裁缝般来回缝上世界上的裂痕。”
“但自从我发现了一个被称呼为“偷渡者”的群体后,我就隐隐确认了一件事。
所有的裂隙都是一个巨大的金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要我的封绝不彻底,那裂隙的结果就只是会被再度撕开,再次封印,再次撕开,反复螺旋,直到我对于那个庞大的受利群体无可奈何为止。”
“所以我只是一直在这最为危险,最为庞大的,以至于能让我能深渊底部爬出的裂隙旁来回打转,了解现在的时代,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永久封禁,并永远不会令裂隙再度开启的方法。”
“而你现在也没有找到。”
“所以我打算创造一个更大的利益。”
厄伍伊什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时不时用红墨的钢笔标注着错误严重又或者比较紧急的文件
“让人抛弃金币的唯一方式是给他宝石,而不是让他怜悯明天就会被劫匪杀死的自己。”
“你要...”意识到厄伍伊什想要垄断掉黑油资源的葛雅芙琳第一时间想到了芭菲尔以及自己母校中的教授师生,再然后是那些法师与数不尽的法师学徒们。
钢笔在纸张上写动的沙沙声变得十分清晰。
厄伍伊什原本丑陋不堪的字体如今变得书面而规整,并带着锐利的笔锋。
但葛雅芙琳却没有因为这规整的字体而感到舒心。凝视着被笔尖划过的纸张上留下的墨迹...
葛雅芙琳所散发出的不安被伊什敏锐的感受到了。他停下了书写,看向了幽魂。
“我不会杀完,也杀不完所有与裂隙有关之人。”
“你是在安慰我吗?....真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葛雅芙琳不知道在说着自己的不安还是伊什的安慰。
“偷渡者的群体很大,也很低级。他们可以决定很多,但就是决定不了自己,没有必要去去下多余的手。”厄伍伊什拉出抽纸,在上方甩了甩似乎断墨了的钢笔。
“只要需要将长生者与巫师的阶层消灭,他们自然就会失去威胁。”
忽然飞出的墨水将桌上的纸巾染上墨点,它缓缓地扩散着,将所有洁白的纸面变得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