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怔然,之后便不由自主的追问,“什么意思?你想要放弃了吗?”
戚岁宁看着他的侧脸,淡淡的说:“虽然你已经很用心的掩饰了,也消肿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这是被打的。”
魏镜殊在出来之前,其实有认真的检查过自己的脸,确认只有一点红,没有什么大碍,才敢走出来的。
此时,他听见戚岁宁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戚岁宁说了一句他一辈子都会记得的话。
戚岁宁说:“因为我之前经常被打,所以我知道。”
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伴随着街景的后退,他低声道:“戚岁宁,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放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觉得...我帮不了你。”
“不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不快乐。”戚岁宁安静的看向他,不带一丝的负面情绪,直白干净:“魏镜殊,我不希望你过的痛苦,我想我一定是太急功近利了,所以才会把心思动在你身上,可是你有什么错呢?你明明过着很好的人生,却要被我干涉,被我搅动你的人生。”
“我说我想帮着你回到魏家,可是你并不想回去,我看得出来,你是为了我。”戚岁宁说:“但是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商言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哪怕是我的真诚。”
魏镜殊听着戚岁宁的话,手下意识握紧成拳,他咬了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和我决裂吗?”
“魏家现在你已经回去了,要是想要全身而退,会有难度,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至于你想要怎么生活,我可以帮你。”戚岁宁说:“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怎么可能是两清。
他给了戚岁宁什么呢?他什么都都没给她。
只是不过就是她心软了,不愿意自己再以身涉险罢了。
明明已经心软到这个程度了,偏偏还是不愿意说一句软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是吗?”魏镜殊的声音温和,“我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里去,你会离开这个你讨厌的总是下雪的国家,你会回到杭城?”
“这本就该是我们的人生轨迹。”戚岁宁轻声,喃喃平静:“这又有什么不对?我们都该走到自己的正轨里。”
“去你的正轨!”魏镜殊看着戚岁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见她眼底的明亮晶莹,他咬了咬牙,字字铿锵:“你就等着看好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站在你的面前,给你看看什么叫能够保护你。”
“你想要保护我?”戚岁宁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容扬起,过分好看了些。
魏镜殊脸一红,声音有些打结:“有什么...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戚岁宁轻快的笑了,她笑起来好像可以扫掉所有的阴霾,魏镜殊听见她说:“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怎么保护我。”
那天之后,魏镜殊好像就有了坚定的人生方向,他要成为那个,可以给戚岁宁遮风挡雨的男人。
然而事到如今,倒像是一场笑话。
苏叶是在凌晨病危的,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递给戚岁宁的时候,后者手都是在抖的。
她还穿着睡衣,头发蓬乱,脸色难看。
祁聿礼陪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的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因为过分的悲伤,开始颤抖。
魏镜殊一到,看见的就是这个一幕。
男人面色未变,走到戚岁宁面前,声音柔和,小心翼翼地说:“岁宁,我给你的朋友安排了专家会诊,我们一起去开会?”
祁聿礼昨晚就知道了这家医院的院长是魏镜殊,这也难怪,s洲魏家的掌权人,想要吗,没有一丝丝动静的买下一个医院,还是轻而易举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魏镜殊不想,祁聿礼永远都找不到他。
戚岁宁听见魏镜殊的声音,连忙擦干了眼泪。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声音已经努力的冷静了下来,“好,我可以带上我的未婚夫一起吗?”
魏镜殊看了眼祁聿礼,笑笑:“这是你的未婚夫?”
戚岁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去开会吧。”
她在走之前,扒在窗户上,看着还在沉睡的苏叶,鼻头一酸。
走到会议室还有一段路,戚岁宁一路都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病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两个男人正并肩走着。
魏镜殊笑意淡淡,看着身侧的祁聿礼,眼神带着打量:“你原来长这个样子。”
两人之前甚至没有面对面的说过话,几次的交集,不过都是传话和跨国的交涉。
而现在,这一刻他们能看见彼此的脸,不能说不微妙。
祁聿礼反应冷淡,不带什么情绪:“与其在这里关心我长什么样子,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贵医院的医资水平。”
“你这话多少有些污蔑了,”魏镜殊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无辜且苦恼:“为了让苏叶能多活一些时间,我们医院真的已经尽力了,她这样的病况,放在别的医院,病危通知书早就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祁聿礼皱眉,看着前面戚岁宁失魂落魄模样,心口发闷,“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不担心。”
“我知道,你放心,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我都会让医院全力以赴。”魏镜殊皱着眉,“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做好,就可以做好的。”
人在生死面前,实在是太无能为力。
死亡,这是一件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事情。
“你知道的,生死面前,没有选择。”魏镜殊声音像是在低喃,“倘若,上天就是要带走这个人,那么你再怎么苦苦挽回,也是没有用的。”
祁聿礼对于魏镜殊的身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桃花眼轻扫,看过男人苍白的面色,“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没几年好活了吧?”
魏镜殊笑笑,并不介意:“那就借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