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阁学院的阵法,围拢了整个大秦京都与周边百余里距离,马车只行走了半日便超过了那个距离,于是人们开始一一道别,独自上路。
这是修行者们的一次历练,此地前往大青山,足有千里,乘马车估计最快四五日,可若御剑飞行,怕是不过二日时间便够。
宽敞的官道上,各位修行者与自家车夫道别,有人迫不及待御剑离去。
“叶瑾夕……表姐,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吗?”君莫第三十次揪着黑色马车的车帘,问出这个问题,为了能够顺利到达大青山,君莫与学院里一伙合得来的朋友,打算一起上路,路途上顺便有个照顾。
在君莫身后,书生气的楚越泽一手拿着书本,一边抬头悄悄打量着叶瑾夕,眼神里也射出期盼的光芒。
严彬阴阳怪气道:“君师兄,你问她做什么?人家现在是行修七境的大修行者了,哪里还屑与跟我们一路?”
严彬是楚越泽的朋友,且毕竟其父亲是户部尚书,所以哪怕他为人倨傲,大家也不会将他扔下。
严彬这话一出,楚越泽便顿时露出尴尬神色,“严兄,叶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哼,怎么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愿意跟我们上路,还不是怕我们会跟她抢玉净瓶?”严彬对叶瑾夕的敌意是消除不了了。
叶瑾夕一直懒得离他,可听到这话却目光一凝,盯向严彬,她根本就没有下马车,那目光直直从车窗里射出来,宛如冬日的寒风,竟刺得严彬浑身不自在。
叶瑾夕冷笑一下:“这玉净瓶,我势在必得!”
严彬被她的气势逼得不敢回话,只是咬紧了牙关,恨恨瞪着叶瑾夕。
君莫出来打哈哈,笑道:“哎呀,这是自然,这一次出来寻找玉净瓶,想要入阁的人可是多不胜数,听说那些老家伙们都出来呢!哪里是我们这群区区不才的人能拿到的?我们出去玩玩,不过是长点见识而已。”
一句话冲淡了场间尴尬气氛,君莫摸了摸自己的头,再次看向叶瑾夕:“姑母还说让我一路上好好照顾你,可是你若是不跟我们走……”
“我能照顾好自己,不过我看你,还是去照顾下那一位吧。”
这话一出,赫连楚楚的骄横声音便传了过来:“君小莫,你难道不想带着我一起?你若是不带我,我立马回去告诉父皇,你对皇室不忠,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虽说是历练,可大青山毕竟是真的有魔宗余孽,所以君心,苏叶儿等人并没有出来,唯有赫连楚楚不顾赫连剑的阻拦,偷偷跑了出来,当然,赫连楚楚出来并不是因为魔宗,也并不是因为玉净瓶,而是因为君莫。
君莫顿时露出痛苦的神色,“公主,我也没说不带你啊!”
“那还纠结什么,还不快走!你没看见人家都跑了,就剩下我们,再不走,玉净瓶就被人抢走了!”
赫连楚楚身份尊贵,这话落下她首先跳上本命剑,一道红色亮丽光芒闪现,人已经向上飞去。
赫连楚楚修行不到家,这样上去,君莫便立马露出担忧神色,叶瑾夕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赶紧去吧,公主修行不好,万一摔着了可不好,君莫,一路上可要好好照顾她。”
君莫无奈道,“那你照顾好自己。”
君莫说完这句话,随手一挥,众人立马腾空而起,御剑飞去。
从平城离开时,车队规模还十分庞大,可此刻,整个车队便只剩下了这一辆黑色马车。步非宸周围的百名铁骑团团将马车围住,一行人继续在官道上往前走。
马车里,叶瑾夕落下车帘,感叹道:“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步非宸嘴角勾起,高大的身躯往前一凑,直接伸手将叶瑾夕整个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叶瑾夕撞到男人精瘦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心跳的速度,脸上飞起一抹嫣红,却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体,抱怨道:“大秦这是没有人才了吗?剿个匪还要你长安王亲自出手!”
步非宸听到这话低低笑了两声,叶瑾夕正好窝在他的怀里,能够感受到他笑时胸腔里的沉闷蠕动声,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还笑!就没见过这么会指使人的皇帝!”
步非宸将下巴埋进她的肩膀处,感受着怀中女人身上芬芳的气息,深深嗅了一口,眸子略沉,低低道:“其实你可以拒绝。”
“我哪里好意思拒绝……”叶瑾夕嘟囔着,在心中将大秦皇帝彻底鄙视了一番。她是拿了虎符没错,她是步非宸的女人没错,可这不能成为他对自己随叫随到,对自己发号施令的理由吧!
“我派人打探过,云台山附近的山贼,应该是你的手下。”步非宸凑到叶瑾夕耳朵边上,说出来的话带着他的气息,喷到叶瑾夕耳朵里,痒痒的。
叶瑾夕伸手挠了挠,顺便将那淘气的头往旁边推了推,皱起眉头。
她当年成为山贼,的确是建立了不少势力,带领着山贼们占领了好几个山头,云台山那一片山脉的确是她的,可她的手下绝对不会扰民!
这也是她为何会接受赫连剑临危受命的原因,她也想去看看,自己不过离开了一年,那群兔崽子们便不遵守纪律了?
云台山距离大秦京都不远,坐马车也就两日时间,只是方向却正好与大青山相反。
行走之间,睡了一天一夜的元宝终于醒过来,他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大大打了个哈欠,精致的五官宛如瓷娃娃般让叶瑾夕立马便抱过来对着他的小脸吧唧一口亲了一下。
元宝无奈的擦着自己脸颊上的口水,感受着旁边步非宸嫉妒幽怨的目光,咧着小嘴笑道:“妈咪,我们到哪里了?”
他说到这里,便立马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天渐渐黑了,百名护持的铁骑隐入两旁树丛之中,只剩下一名白衣男子骑马随行,正是第一医。此刻官道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孤独行走着。两旁山路崎岖,青山巍峨,黑夜中有一股沉闷的气息扑来,让人心中发寒。而绕过这座山,前面有一个小镇,经过小镇,将会是云台山山脉。
元宝对云台山周围很是熟悉,所以看到两旁景色,便顿时惊了一惊:“妈咪,我们回家了?”
回家?
叶瑾夕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于元宝来说,他是在山贼窝里长大的,哪怕山贼说出去不好听,可也是他的家。
叶瑾夕笑了笑:“咱们悄悄回去看看你那些叔叔们乖不乖。”
一看到叶瑾夕这幅样子,元宝便立马为山上的那些叔叔们默哀起来,只是元宝想到了什么,当下问道:“可是妈咪,我们绕这么远,会不会玉净瓶被人先找到?”
叶瑾夕笑的十分阴险,一手摸着自家儿子的脸吃豆腐,一边回答:“你以为那玉净瓶这么容易找到?而且就算被人找到了,我们就不会去抢?别忘了,我们可是山贼!”
元宝顿时双眼冒光:“妈咪你真狡猾,肯定有好多人争抢玉净瓶,到时我们就是那坐着收鱼的渔翁啦!”
叶瑾夕摸着元宝脸的手顿时变成捏的,脸上笑容一收训斥道:“这怎么能叫狡猾呢?这是聪明好不好!对待坏人就要有好的计谋。”
步非宸看着面前这对母子,无奈摇了摇头,他就说元宝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腹黑,原来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不过,他怎么就对那山贼窝产生了如此浓烈的兴趣呢?
这方元宝终于从叶瑾夕魔爪下逃脱,却忽然垂下了头:“也不知道慕容叔叔伤势怎么样了?会不会跟我们一起赶到大青山呢?我想让叔叔也做渔夫,不做鱼。”
提到慕容凌墨,叶瑾夕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比武大会上他为了照顾自己,伤势颇重,第一医亲自为他看病,言道必须卧床休养半个月,这才导致慕容凌墨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出来。
气息突然变重的还有一人,那便是步非宸,他大手一捞将叶瑾夕与元宝抱进自己的怀中,警告道:“不要总想着别的男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元宝眨巴着大眼睛,趴在步非宸怀中,悄悄看向叶瑾夕,小声道:“妈咪,我怎么闻见空中一阵的醋味呢!”
叶瑾夕低低笑了两声,马车外面孤独一人的第一医终于忍不住跳上了马车,他可怜兮兮看着步非宸,露出讨好的神色:“宸宸,我一个人骑马实在是太无聊了,能不能一起坐马车?我也要跟你们是一家人。”
步非宸瞥了他一眼,一脚便踹了出去,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哎呀,宸宸,你对我真是太狠心了,可怜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哈哈哈!”
夜色中,山间官道上,一阵阵笑声冲破天际,惊得鸟儿展翅飞起,很快他们穿越这处山脉,来到了小镇上。
镇子太小,远远看去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热闹,这幅情况让叶瑾夕等人略感诧异。
要知道古时候人们没有电灯,为了节省油灯,老百姓们天黑便会上床睡觉的,此刻夜色已深,可前方小镇明显的人头涌动,火光移动迅速,莫非是赶上了什么节日?
叶瑾夕与步非宸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加快速度向前行走,临近小镇时,终于听到了哪里嘈杂的声音:“山贼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山贼!
叶瑾夕眼睛一眯,露出一抹凌厉之意,她猛地从车厢里跳出,黑色宝剑破鞘而出,横在她的面前,她轻灵的身躯纵身一跃跳到剑身上,当下向前疾驰而去!
山贼儿孙们,我叶瑾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