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伯爵死活也想不到,这陈公公居然会有如此这般庞大的势力。
按照他估计,陈公公应当是在暗中嘱咐了一下李拱极,这李拱极便对自己如此服帖。
倘若说这陈老爷并非是个太监,那应伯爵死活都不会相信。
其一,这位陈老爷脸上没有半点胡茬,长得白白嫩嫩,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
他的随从之中,许三除外,其余人等十之七八都是满满地一副阴阳人特征。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其二,在北宋末年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里,在官场里,除了宋徽宗身旁的宠臣,究竟又会有何人能够拥有这般大的势力?
再无其他,也就只有某个被宋徽宗宠信的太监。
应伯爵心想:也真是可笑得很,陈老爷还骗我说什么他陈家世世代代在汴梁城经商,狗屁!
你见有哪个做生意的,能拥有这样一双翻云覆雨之手的?
但他此时又如何能够知道,那位矮矮胖胖和蔼可亲的陈老爷,其实正是宋徽宗本人。
他此时又如何能够知道,冥冥之中,因着他前世于无比落魄之下写出的那十几部长篇小说。
早已注定了的,他可以踩着巨人的肩膀,制霸大宋成为一代枭雄。
在知县大人李拱极眼中,他应伯爵又何止只是一个人而已?
简直就是一个纵横官场的通行证,当真是比金山银山的巨大宝藏,还要更加具备致命的诱惑力。
李拱极将应伯爵带到公堂里,仅仅只是走了个过场,目的就是要让应伯爵在县衙里的人们的面前,闯个脸熟。
他一番指示命令,便将应伯爵带到了里面的内堂。
犹如拜码头一般,深深地跪在应伯爵面前。
双手紧紧抓住应伯爵的大腿,认真说道:“应主簿,从今而后,下官还要指望您来庇护。”
应伯爵亲自将李拱极搀扶起身,笑说:“李知县,哦不,兄弟!兄弟你听我一言,无论何时何地,哥一定百般关照你!”
李拱极眼前一亮,慌慌张张地说道:“下官……下官居然有此等福德,能够成为哥的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哥,再受兄弟一拜!”
话音刚落,李拱极便给应伯爵深深地作了个揖。
继而双膝跪地,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每磕一下,李拱极都开怀大笑。
应伯爵心道:啊!好你个癞皮狗,怪不得能够成为这清河县的县令。
曲意逢迎拍马屁的本事,可算是被你这老家伙给玩到家了!
应伯爵心知清河县富庶繁饶,李拱极在清河县里担任了这么多年的知县,搜刮无数民脂民膏。
他为人又极度喜欢摆谱,所以就连这间被他当做短暂歇息的县衙内堂,都装修得无比豪奢。
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摆放得满满荡荡。
应伯爵根本坐不住,从台上匆忙抓起一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捏在手中把玩端详。
李拱极见此,立即说道:“这是神宗年间,在汉王古墓里挖掘出来的夜明珠,放在兄弟这里已有四年之久。”
“哥的眼光当真堪比尧舜!哥倘若喜欢这夜明珠,随手拿走便是,兄弟有福分能够孝敬哥,自是欢喜万分。”
应伯爵的目光牢牢定格在这颗夜明珠上,斜眼看了看李拱极,笑说。
“按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哥我这头一把火便烧到了你的头上,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啊?”
李拱极朗声大笑,摇头说道:“都是自家人,哥和兄弟还客气个什么劲?再说了,这个……”
李拱极一边说着,连忙又从一旁的朱红木柜里掏出两幅名家字画,与一锦盒上等配玉。
一股脑地,全部都塞进了应伯爵怀中。
续声说道:“嘿嘿!再说了,兄弟我平日里无论是存下多少金银财宝,还不都是提前为哥存的嘛!”
应伯爵心中一紧,用手指着李拱极的鼻子颤笑着说道:“哎呀,真有你的。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当哥的可就笑纳了。”
李拱极陪着应伯爵哈哈大笑,一面说着:“哥,您笑纳便是。按说我给哥在咱县衙里面安插的主簿一职,其实平日里哥能捞便捞。”
“捞多捞少,那全都是兄弟的一片心意。倘若家中有事需要吩咐,哥只管吩咐便是。”
“平日里哥顺心了,便来县衙里画卯,倘若哥有急事要去办,兄弟便为哥将卯给画上了也就是。”
应伯爵点点头,一边揣着宝物,点头笑说:“兄弟当真是一个可塑之才,哥欣慰得很。”
李拱极不断弯腰笑着,稍顷,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他眉头紧锁,心想:原主簿孙青山被本官拉下马之后,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能够将孙青山给放上去。
原想着,干脆就让孙青山担任我清河县教授一职,但哪成想,到头来却又被李大官人给拿去了。
反正这孙青山留着也是个麻烦,不如我将他也一并给应伯爵孝敬了,应伯爵定然欢喜。
想通之后,李拱极颤笑着说道:“哥,您猜怎么着?原主簿孙青山现在还在家中等待兄弟我任职呢!”
“他整整担任咱清河县主簿一十三年之久,捞得那是满嘴流油,家中富得很。”
“倘若哥有心,兄弟我直接就给他摆上两道,届时,他家中财宝便全部都是咱兄弟二人的了。”
应伯爵想了想,心道:你这老小子奸得很啊,三下两下轻而易举地便将朝廷命官置于死地。
嘴上故意说着:“这样好吗?不好吧?”
李拱极立即满脸正色,急声说道:“哥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反正孙青山一事,主要也是哥来吃肉,兄弟我多多少少喝点汤是那么个意思,也就是了。”
应伯爵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快快去办吧。”
李拱极连忙单膝跪地,说道:“是,哥!”
说完之后,这厮便屁颠屁颠地去处理相关事宜了。
应伯爵在县衙内堂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不断地拿眼睛打量着李拱极的私人财物。
无论看到了什么,都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才刚刚上任,也不要太过随心所欲。
毕竟倘若是将李拱极给索要得怕了,回头这李拱极再如同惊弓之鸟,不再敢百般孝敬自己。
那实是一桩糟心事。
于是这般,他才打从心底决定,先放过李拱极这厮一马。
带上那颗夜明珠,以及那两卷字画、那一盒佩玉。
骑上马来,朝着狮子街自己家里那栋大宅子行去。
潘金莲白天时分在紫石街武大郎家里,亲手操持了一番武大郎的身后事。
而后便乘着夕阳,回到宅子里。
坐在饭桌前,安心等待应伯爵回来。
饭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这些饭菜均由赵香珠所烹,天上飞的,河里游的,一应俱在,色香味俱全。
当真配得上芳香四溢、香飘十里等等上乘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