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仔细观察许久，发现那些凶虫，似乎在吞噬从更深处飘散而来的淡淡清辉。
“这是……星核之力！”
不等庄生去问，老松已经开口：“竟然是星核之力！”
“怪不得能让这些备选虫母抵抗住吞噬本能。”
凌波城中，庄生曾从那位来自三十六天阙的老板娘那里得知，万族如今所生活的大陆，是万族大能拘押星辰炼化而成。
炼入山川湖泊的旧神，都还有苟延残喘至今的。
星核之中有些难以炼化而留存至今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地渊之下竟然存在星核，还是让庄生深感意外。
庄生无法确定地渊是不是虫灾源头，但他知道地渊十有八九会成为虫母最后的化茧之地。
不知道星核会对这些备选虫母产生何等影响。
老松跳到庄生肩头，树冠之上再次幻化出那张苍老面孔。
他语气幽幽的对庄生说道：“尽快逃命吧！”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老松如果不曾受伤也没被大德圣君囚禁多年，而是处在全盛时期，他肯定会上去分一杯羹。
星核之力对天地灵珍的诱惑力太大了！
眼馋归眼馋，但老松没有像被备选虫母那样几乎失去理智。
“等它们将星核之力全部吞下，化天茧阵也挡不住虫母现世。”
“那可是帝境虫母！”
老松重新变成木扳指落在庄生手指上，但他的声音不仅在庄生心海间回荡，还在石清野几人心中响起。
“从漂浮的碎石上过去吧，下面那些大家伙不会搭理你们的。”
与晋升帝境相比，几只小蚂蚁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事情正如老松说的那样。
庄生几人从漂浮的碎石上走过时，下方九头凶虫毫无反应。
相比于正在吞噬星核之力的备选虫母，庄生更担心的其实是上面会不会突然再来一头。
等几人穿过悬浮碎石铺成的路，抵达对面，庄生才敢稍稍松口气。
但压在心头的这口气才到蔓延到喉间，忽然凝滞刹那。
有一道目光从下方扫来。
“不是错觉！”
庄生当即俯首望去，视线直奔从下往上数第三头凶虫。
也是他们几人之前碰到的第二头凶虫。
庄生望过去时，却没有在那头凶虫身上感觉到任何异常。
可他心中却极其肯定就是那头凶虫。
让庄生如此确定的原因，是那头凶虫第二次看来时，他手中的天音竹有了一丝反应。
就像第一次碰到白鸾时的奇异反应。
只是更淡薄一些。
“怎么了？”
石清野见庄生望向下面，久久无法回神，心中立即警惕起来，同时以真元传音询问。
“没事。”
庄生收回视线，带着众人离开。
之前是白鸾。
现在是这头玄境七重的备选虫母。
它们为什么会让天音竹出现奇异反应？
庄生将自己心中疑惑说给老松听，老松也不知。
但他对庄生说：“每一件玄天之物都具有无法想象的莫测威能，很多帝境存在花费毕生精力都无法参悟透。”
“你能得天音竹认主，更能将玄天玉玲珑炼化，想知道这两件玄天之物得真正威能，应该不难。”
“或许等你境界到了，也就清楚了。”
老松自身曾是玄境存在，而且还在混沌海中经历无数岁月，听说过的事极多，也了解不少非凡之物。
圣兵与帝兵，或许能被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玄天之物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实际上，仅仅是认出玄天玉玲珑与天音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走多久，成片的土精、庚金石与皇木翠再次出现在眼前。
石清野与刘战几人肯定还想再捡，可他们的储物戒都已被装满。
庄生这次就不客气了。
自从乌神戒内的东西被太霄一个不注意全给毁了，空间巨大的储物戒指就这么空荡荡至今。
根本不用老松再告诉他那块蕴含世界本源，庄生来者不拒。
闯过脆弱空间，再钻过化天茧阵。
从虫群之中出来的时候，巍峨得岚山顿时跃然于众人视线之内。
庄生与石清野几人，总算有种希望就在眼前的感觉。
段玉裁却从巫融肩上跳下，挡在几人身前。
他只是失去了道纹而已。
他还是岚山人！
而岚山是所有岚山人的圣山。
段玉裁摘下青面罗刹，目光决绝的看着庄生，平静的说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很感激你救了……她！”
“但我不能让你们过去！”
亲眼看到庄生几人真的穿过地渊来到这里，心绪波动了一路的段玉裁，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说到底，道纹消失后，段玉裁并没有遭受到岚山人惊惧与仇恨。
因为除了司空青几人之外，还没别人知道。
他知道如果其他岚山人知道自己道纹消失之后，他所在的家族以及他的亲人会遭受怎样的凄惨待遇。
他或许会因此生恨。
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至少目前没发生。
段玉裁依旧认为自己是岚山人的。
他不可能因为庄生救了自己与司南星，就什么都不做的看着他们进入岚山人心中的圣山！
“欠你的命，下辈子再还！”
段玉裁双手将青面罗刹递还给庄生。
他心里自然清楚，此时的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庄生。
阻止不了不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做。
至少他可以死！
将青面罗刹还给庄生，段玉裁直接在众人面前盘腿坐下。
庄生与石清野几人不会出手杀他。
但他们从段玉裁身边走过时，段玉裁一定会自杀！
石清野、巫融与水云瑶明白段玉裁所想。
这样的段玉裁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刘战挠挠头，虽然不能完全明白段玉裁为何要如此做，但这并不影响他心里对段玉裁的敬佩。
骨头再硬，总有办法打断。
心中有信仰的人，打断骨头也没用。
石清野、巫融几人，面色复杂。
庄生始终静静的看着段玉裁。
眼底闪过几分异彩。
老松默然无声。
他见过太多有骨头之人。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庄生一步踏前，来到段玉裁身侧，当即一掌劈下。
石清野几人全都瞪大眼睛。
他们根本没想到庄生竟会杀段玉裁。
连老松都觉得意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