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白萱,不要再怀疑我的耳朵好不好使,我不记得你的声音,是因为每次你被打都不出声,像个哑巴像个死人,谁能记得住你的声音。”她愤然道,“何况,就算我记得你,我以前欺负过你,现在我是个瞎子,我怕你欺负回来,防备你又怎么了!”
谢明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有什么说什么,她不会管自己说的话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
她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孩子。
白萱听见她那样贬低自己,气到要死,知道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温柔假笑的伪装,就连声音也放得十分轻柔,
白萱无奈的笑了笑,像在哄小孩儿一样:“你这人啊,满嘴不饶人,明明之前还在为没有人来看你而生气呢,现在有人来看你了,你又说出这样的话。”
谢明不高兴的嘟嘴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白萱笑了笑:“好好好,我不乱说,我上回答应过你,等你心情好一些了,我来看你。现如今你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大好啊……”
“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怎么?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圣母吗?可以拯救天下所有人?”
白萱心想,当然关我的事儿呢,因为,如果驯化了一个土匪头子,再在土匪头子背后捅她一刀,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她心里的话从来是不会说出口的,她是一个很能够隐忍的人,她能够忍受别人对她的欺凌,她自然也就能够忍受自己为达到目的之前那些低三下四。
只要坚定了理想,就会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没有人可以劝阻她。
她是藤蔓,柔韧弱小,却绝不像树枝那样,会被轻易折断。
她脸上挂着关心,叹了叹气,道:“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走一走。”
谢明闻言大笑起来:“哼,你带我出去走一走,你怕是想找个地方把我推下去吧,正好一了百了,也算报了我欺负你那么久的仇。”
白萱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想我呢,医院里面到处是监控器,倘若我真的要推你的话,我一定会被发现的,我不想坐牢。”
白萱说到这里,藏了一个心眼儿,她勾唇笑着,心说她的确是不想坐牢,而不是她不想杀人。
可惜谢明的情商确实是太低了,她一点都听不出来白萱背后的隐藏意思,反而放下心来,确信这就是一个圣母,胆子又小,又为他人着想。
虽然难免会为她这圣母的行为感到生气,可是,如果啊,作为朋友的话……如果身边有一个圣母,就不用担心她会背叛自己,伤害自己,会觉得她是唯一可信的人,从而很相信她。
谢明很奇怪自己会这样想,她带点儿嘲讽道:“可以啊,如果你想带我出去走一走的话,我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只是现如今我眼睛看不见路,还需要你一直扶着我。”
这话说的很是过分,活脱脱的把她当成了下人,白萱自有她的打算,倒是不以为意。
白萱笑了笑:“我知道,难不成还能看你自己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走吗?”
谢明一边傲娇一边答应了这件事情,白萱帮她把鞋穿好,扶着她慢慢的走出去,正好遇上了谢明爸爸。
谢明爸爸看见这两人的模样,本来想多问一问的,又怕引起自己女儿的不耐烦,于是只能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萱琢磨着应该怎么应对,她还没有说话,谢明便已经说道:“去哪里关你什么事,你忙你的工作就好了,不要管我。”
谢明爸爸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似乎被她的话刺伤,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对着这女儿:“那不能这么说,你该吃饭了。”
谢明厌烦道:“吃饭,吃什么饭,天天都喝白粥,一点儿味儿都没有,我都快要吃吐了!你就不能换一个吗?”
谢明爸爸脸上带着难堪的笑容,讪讪道:“没味儿是没味儿,但对你的身体好。”
“好个屁,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这不能去,那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吃!不能动!不能看!我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陪我出去走一走,你还问我们去哪儿!去哪儿关你什么事!还是说你要一起来。”谢明脸上是恶意的嘲讽,看起来特别的熊。
这丫头就是妥妥一熊孩子,父母疏于管教,母亲忙于工作,从不和她谈心,父亲因为愧疚,总是格外慈爱。
一边放任自流,一边无限度的宠爱。
熊孩子自以为是惯了,根本不会为别人着想,更没有什么正确的是非观念。
万事只求个她高兴。
她不觉得她欺负人是什么不好的行为,她觉得她挺高兴的,这就够了,至于被欺负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留下一辈子阴影甚至自杀,这对她来说,她只有一句话——关她什么事?
学校重视成绩,家里给予物质。
小孩子的精神上一直长不大,特别的熊。
她总是这样得理不饶人的,自她进入青春叛逆期之后,就再也不是那个成天蹲在家里抱着膝盖想,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可怜,而是一个极为暴躁的姑娘,一句话不对便翻脸不认人。
谢明爸爸最开始看见自己女儿变成了这样,很是失落和彷徨,现如今时间长了,却也淡定了下来,只是每一次听见自己女儿这样讲的时候,还是觉得挺难受的。
他正要说话,一旁的白萱对他摇了摇头,道:“叔叔,你把那个给我吧,我喂她,你忙你的去,我带她出去走一走,她一天天的待在屋里,有些憋闷,难免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
谢明推开她,扶着墙,气道:“叔叔?什么叔叔,我爸也是你能喊的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用你管!”
谢明似乎学不会好好说话,她每一次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往别人心里插刀。
她自己一方面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便毫不留情地捅伤别人,可是人与人相处,倘若中间遍布荆棘,每一次相处都是伤害的话,没有谁会有那个勇气,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