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上好的雕花木床,身下是柔软的床褥。
绝对陌生的领域。
盼儿揉了揉眼睛,有些诧异。
自己被带走之后就一直在赶路,那些官兵也十分的粗鲁,抓她的时候力气极大,弄得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后来她就晕了过去。
没想到自己醒来以后竟然不是在肮脏阴湿的牢房。
盼儿首先查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串,还完好的在自己的手上。
保命的东西还在就行。
盼儿舒了一口气。
八角圆桌上铺着印有繁复花纹的桌布,上面还放着一套完整的青瓷茶具。
以口水稍微润了下喉咙,盼儿撑着身子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壶还是温的。
得了三王爷的口谕,要好生照料的人,壶中的水也是定时一换,保证茶是温的。
茶水味道略涩,但温茶入喉,让盼儿觉得舒服许多。
“姑娘,可需用膳?”门口有人敲门,一个小丫鬟出现在面前。
盼儿吓了一跳:“你是谁?这是哪?”
“奴婢蓝心,奉主人之命在此照料姑娘。”丫鬟礼仪落落大方,气度很不一般。
哪怕是一个丫鬟,盼儿也能看得出来她身上穿着的绿裳布料贵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盼儿警惕的看着蓝心:“你的主人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蓝心眉目低垂,恭敬有礼:“姑娘如今在梁城府衙,我家主人乃当朝三王爷。”
梁城府衙……
三王爷!
盼儿如被雷击。
“姑娘可需食物?”蓝心又问了一句。
盼儿抿着唇,她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一会儿主人许要找姑娘问话,在主人面前,姑娘可需表现良好才行。”蓝心适时提醒道。
看到盼儿点了头,蓝心才退出了门。
盼儿此时心乱如麻。
在府衙是该没错,她确实是因为犯了事被带到这里来。
可为什么三王爷会收留她?
还把她放到这里好生照料着?
盼儿脑中混沌。
天呐,王爷,那得是多大的人物?
盼儿忽然不怕自己惹的事了,怎么看都是见这个三王爷更让人害怕些,那才是真的,分分钟就掉脖子的事。
蓝心的速度很快。
三王爷饮食挑剔,常常不在饭点饮食,什么时候吃饭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小厨房就得一直备着。
她很快就端来了一碗鸡丝肉粥。
鸡汤为地,白米为料,边缘一圈金黄色的油水,上面还随意的撒了一点绿色的葱花,闻着就香气诱人。
这样的饮食对于三王爷来说不算得什么,但对盼儿这样的小村女来说,应当是罕见得惊掉眼珠子。
可眼前瘦巴巴的女孩子,面色死灰的吃着粥。
盼儿满脑子都是王爷王爷,想着一会儿就要掉脑袋了,怎么会吃得津津有味?
蓝心偷瞄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敛住神思,继续细心服侍着。
听说只不过是一个村女,但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淡定着不大惊失色,在三王爷名号的重压之下还能机械般的喝完了一碗鸡丝粥。
果然能入王爷眼的人,哪怕一个村女也没有那么简单。
蓝心收走了碗筷:“姑娘若有事,可随时吩咐蓝心。”
盼儿刚想开口,就听见她补了一句:“但请姑娘先莫出房门。”
房门关上,门外走廊的绿意也被隔绝在那精美的雕花纸窗外。
盼儿在房间内四处走了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就打开了时空商店。
她一定要好好的把商店里的武器门类都了解清楚。
三王爷?
阎王她都见过了。
盼儿凝神鼓气,她现在谁也不能害怕!
正在盼儿思考本朝代的丹药哪个最适合逃命的时候,蓝心来敲门了。
“姑娘,三王爷请你去大堂。”蓝心的声音响起。
盼儿回神,跟着蓝心出了房间。
绕过府衙的后院,这里是大人们日常办公之余休息的地方,当然三王爷来了之后紧急装潢了一下才不至于那么寒碜。
后院前面,便是府衙用来关押临时犯人的大牢。
那黑森森的门口看一眼就让人生怯,里面还传来了阵阵惨叫。
蓝心不是一般的丫鬟,而是三王爷手下的得力丫鬟,知道的内情多。
见此景,蓝心勾起笑:“这些抓到的都是那日伤了乌大人的刺客,王爷的人正在里面加紧审问,好查出伤乌大人的幕后黑手呢。”
乌大人。
受伤了。
又捕捉了到了两点线索,盼儿用她仅有的想象力开始连线。
最后想到一个可能。
乌大人,不会就是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吧?
想到此,盼儿脸色白了两分,忍不住问:“乌大人是谁?”
“姑娘,到了。”
蓝心转身看向盼儿,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是好意的笑。
盼儿往蓝心身后看去。
绿植遮掩下,威严肃静的大堂里正在行刑。
“哎哟!”规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一个身穿官府的人,被摁在板凳上打屁股……
盼儿赶紧收回了眼神。
“姑娘,请在此等待我去回禀主人,得到王爷首肯以后便可进入大堂。”蓝心行了个礼之后就朝前面走去。
盼儿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头不敢多看。
不多时,前方的呼喊声停了。
桓玄暝手稍动,声音懒散:“停了罢,有贵客来了,别惊扰到她。”
话音落,他骨节分明的手就落到怀中的小黑猫柔弱的后颈处去。
小猫十分温顺的躺在桓玄暝的臂弯里。
黑猫的毛发乌黑油亮,一双绿瞳竖着,冷眼看待大堂上的一切,它时不时也打哈欠,张开嘴,露出它尖细的獠牙。
“喵~”黑猫发出慵懒的一声猫叫,双瞳直直锁定进来的那一身破烂的盼儿。
这黑猫的眼神看起来凶猛,还躺在如此严肃的大堂上!
盼儿一走进来就被大堂上这荒唐的一幕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旁刚行过刑的廖咏,被大打了二十大板,已经痛得神志不清起来,嘴角胡子带着刚吐出来的一口血:“你……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你!”
廖咏狼狈不堪,官帽四分五裂,头发凌乱,趴在长凳上动弹不得,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桓玄暝掀唇含笑,抬眸看向大堂中局促茫然的盼儿:“浇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