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家虽说狼心狗肺,但他们和林屈无冤无仇,逼迫她认罪是为了自保。
那么林屈是谁杀的?
又是谁想置她于死地。
姜问钰向来循规蹈矩,未与任何人结仇,上辈子到死仍没思量出端倪。
姜问钰现在清楚的知晓,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等官差抓捕。
“表姑娘,您脸色怎如此煞白?”琴月蓦地惊恐,“是否身体不适?”
琴月的关怀是真,为己让她伏罪也是真。
姜问钰眼睛动了动,露出与平常一般无二清澈的笑容:“有些微凉,无碍。”
她在心里暗暗思忖破局之法。
上辈子,她先在开封府受了刑罚,认罪后又被带到大理寺,由太子审问她为何杀害林屈。
她无权无势,需要找帮手才好行事。
姜问钰脑海浮现出一个英武挺拔,坚毅果决的身影。
当朝锦衣卫指挥使谢之危。
谢之危入朝后屡立奇功,官职升得飞快,年纪轻轻便居高位。
锦衣卫管巡查缉捕,直接向皇帝负责,不用过太子。
更重要的是谢之危与她总角相识,乃是青梅竹马。
姜问钰茫然惊惶的心宛如找到了停泊点。
前世,谢之危忙碌于朝廷,在她入狱没多久便离开都城,到她死去,都未曾听闻他回归的消息。
她要赶在他离开前拦住人。
时间刻不容缓,姜问钰吩咐道:“琴月,备马车,前往玉香楼。”
琴月一脸懵,“啊”了声:“姑娘,怎么突然出去呢?而且还未禀报夫人呢,不能出门!”
“谢哥哥说在玉香楼要见我。”
琴月旋即收起劝说的话,匆忙备马车。
任何一个锦衣卫要见姜问钰他们都不敢怠慢,更何况是锦衣卫的首领。
苏府距离玉香楼并不是非常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琴月扶着姜问钰下马车。
姜问钰回过头,同她道:“你在这等候便可,谢哥哥向来不喜旁人。”
琴月知晓那位的性子,担心不小心就掉脑袋,行礼:“是,姑娘。”
玉香楼有三层,外围白墙黛瓦,大气古朴,内里摆设草花,陶瓷玉器,奢而不靡。
姜问钰不谙世事又善解人意,谢之危偶然会同她说他的行踪。
姜问钰揣好一番话术便提起裙子,步伐略快上楼梯。
气喘吁吁踏上三楼时,姜问钰电光火石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就在这时,身侧传来“咻”的破空声。
箭矢携着冷冽的光芒,直向她射来。
耳朵闪过刺痛,姜问钰感觉有黏糊液体擦过。
余光瞥到什么,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远处,响起几道声音。
“世子爷这是又遇到刺客了?”
“发生何事了?哟,是哪个刺客那么大胆?”
“世子爷今儿个是醉了吗?箭射得如此偏,竟给刺客留了活路。”
……
姜问钰虽然没见过世子,但世子的名号在都城如雷贯耳,她自是有所了解。
当今世子爷谈殊,虽是侯府嫡出次子,却深得武侯爷、皇帝和太后的喜爱。
如何得宠呢?
他见了皇帝不用下跪,甚至说他见了全天下的人都不用下跪。
谈殊脾性无常,横行无忌,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
谢之危曾无意在她面前提起过谈殊,说这世界上还没有谈殊不敢咬的人。
他让谢之危很是头疼。
姜问钰上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但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
她不能刚复活就死在这疯子手里。
楼宇内谈笑饮酒观赏舞乐的众人被打断,齐刷刷看向出箭人。
一个头戴墨色玉冠,玄色衣衫的男子没甚站相地靠在柱子上。
他手里拿着弓箭,似是喝醉了,神态有些慵懒倦怠,目光落在姜问钰那。
魏则安手里还拎着酒壶,醉醺醺道:
“世子爷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好端端一名姑娘怎会是刺客呢。莫非世子爷喜欢此等床笫情趣?”
谈殊闻言,冷笑一声,眸里恢复冷淡,随后拿着弓箭的手迅速挪动,箭尖直抵魏则安的脑门。
气势之凛冽,叫在场见过大风大浪的名门贵子都噤言了。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魏则安回都城已有数月,他有听说世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却没亲自体验过。
此刻他不由得冒起了冷汗,笑意僵在脸上。
“我…我是皇后的亲弟弟,你不能杀我!”
“是吗?”
谈殊没有诚惶诚恐,他的语气含笑,带着点跃跃欲试:“能不能,杀了,才知晓。”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箭仿佛下一刻就能穿过别人的脑袋。
魏则安吓得一哆嗦,手里酒壶落地,洒了一地,求生的本能让他扑通跪下:“世…世子爷饶命!”
谈殊了然无趣,将弓箭扔给随从,接过手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指,淡声道:“把他丢出去。”
不知从哪来的两人,上前将魏则安架出去。
但魏则安毕竟是当今皇后的弟弟,没人敢丢他出去,只是放在了玉香楼门口。
目睹一切的姜问钰:……
开局即复活,复活即死亡?
她在极速思考时,谈殊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悠悠朝她走过来。
单薄瘦弱的女子瘫坐在地,脑袋低垂盯着地面,双手攥紧抓住自己的裙子,发白的指节轻颤,俨然一副受惊的样子。
“世……世子爷,民女不是刺客,求世子爷饶…饶命。”
瞧世子爷把人家姑娘吓得都要哭了。
看戏的众人内心感慨不已。这哭声真是惹人怜惜啊。
谈殊皱了皱眉,居高临下道:“起来说话。”
姜问钰抬眸,湿红的眼尾泛泪,轻微抽泣道:“民女这个弱小小的女子,不配站着跟世子爷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