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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问钰睁大眼睛,惊讶的神情里夹着惧怕。
谈殊无声无息地审视她。
惊恐之色不是装的,莫非这恐吓信当真不是她自导自演?
惊讶是假,害怕也是假的。
谢之危进入朝廷后,频繁在姜问钰面前提及谈殊的名字。
骂他是只知道仗势欺人的疯狗、莽夫。
姜问钰知道谈殊是谢之危的死对头。
她一直特意模仿谈殊的字迹,为的是在未来某一日能帮到谢之危。
所以说这封信纸,她是故意用谈殊的字迹写的。
谈殊声威不动,冷淡问:“表姑娘说字迹之人便是杀害林屈的凶手?”
姜问钰眼眶霎时就湿了,颤声道:“民女未曾说过此话,更不敢污蔑世子。”
林屈的案子本与谈殊无关,只是昨夜监视他一举一动的锦衣卫突然变多了。
一查才发现谢之危收到用鲜血写的信纸,声称要杀了林屈或姜问钰。
谢之危在看到字的第一眼便认出了是谁的字迹。
——死敌世子。
知道锦衣卫在调查自己的谈殊起初怀疑这是谢之危所布的局,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谢之危显然也在局中。
他被算计了。
算计他的人,就是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女子。
姜问钰坦然地看向谈殊,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无辜:“世子爷……?”
谈殊回神,凝声道:“未经允许,擅自临摹皇亲国戚的字迹,表姑娘可知有何罪?”
“民女没有。”
她的声音泫然欲泣,听起来煞是委屈。
到现在还不承认信纸是她写的。
谈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俊俏的面容反而增添一抹凉薄:
“表姑娘之所以选择用血写字,一方面是因为鲜血带来的威胁感更重,更能刺激人的情感,加强憎恶;另一方面是……”
他故意停顿,视线落在她手臂:“时间紧急,没有时间用笔墨,或用笔墨会被身边人发现。”
姜问钰身形不易察觉地晃了下。
尽管在极力掩饰,但不难看出她的内心已慌。
谈殊将她的反应敛入眼,不紧不慢道:“表姑娘有一身医术,纵使医术再高超,也没有办法在一日内让伤口完全愈合吧?”
谈殊语调平平淡淡,却比咄咄逼人、呵斥质问更让人心中生惧。
姜问钰这两日接触的人很少,写字的血来源只有两个:
她自己,或者她的贴身婢女。
只要探身便可知晓是谁。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话。”谈殊道。
姜问钰面露惊恐之色,脚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拽住谈殊的衣袖,紧张道:“世子,民女冤枉。”
谈殊低头瞥了眼她葱白的手指,慢慢将自己的衣袖从姜问钰手中抽出。
“本世子如何冤枉表姑娘了?”
“民女没有杀害林大人。”
“本世子几时说过林屈是你杀的?”
姜问钰怔了下。
他信林屈不是她杀的?
“哑巴了?”谈殊看向她,再度道,“本世子冤枉你什么了。”
“……”
他好像没冤枉。
血书是她用自己血写的,手臂伤口还隐约泛着疼痛。
姜问钰低声道:“民女没有把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栽赃嫁祸给世子。”
是谢之危掺夹了私人感情,想给谈殊教训,与她无关。
“谢之危大人自幼待民女如亲妹妹,想必是过于担心民女,才会误解世子。”
“为何要伪造这封信?”谈殊问。
“民女心系谢大人已久,但谢大人一直对民女没任何表示,民女想借恐吓信争夺谢大人的注意,唤起他的怜惜。”
谈殊虽未成亲,但也常听闻后宫、宅院,妻妾为争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思春的女子,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编造一些莫须有的危险。
爱情能让人变得愚蠢,也能让人变心机。
姜问钰微抬眸,眼神真挚热忱:“至于世子所说的临摹字迹之事,是民女仰慕世子的才华许久,一时迷了心智,还望世子恕罪,今后定不会再犯。”
“林大人之死,民女也很意外,但绝不是民女做的!”
谈殊垂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抓住自己衣摆的手,脸色微沉。
“……要说话就好好说,别扯本世子的衣裳。”
闻言,姜问钰松手,她后退一步,低头认错:“民女不是有意的。”
谈殊抬起手,抻了抻被她抓皱的衣裳。
大致情况他已经明了。
但是……
她前脚写了一封血信,后脚一个指代的“他”便死了。
“表姑娘说仰慕本世子,又道心悦谢之危。”谈殊状似调侃地一哂,揪住细枝末节追问:“岂不是自相矛盾?”
“男子尚可三妻四妾,民女不过是仰慕两人而已。”姜问钰脸不红心不跳,弯眼笑问:“为何世子觉得三妻四妾是合情合理,仰慕两人却是自相矛盾?”
谈殊:“……”
姜问钰无辜而无畏地迎上谈殊的视线,继续道:“世子爷,您若是不信,可以到城东夫子院询问,民女是否是真的仰慕世子爷您的才华。”
她说的情真意切,连带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歆慕。
谈殊注视着这双澄净空明的眼眸,想从中挖出点什么,却又没能确定。
她的话无懈可击,就连表情也瞧不出任何漏洞。
“民女体弱,不能离开家太久。如若世子没其他吩咐,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姜问钰遂行礼告退。
琴月的好奇心非常重,回去一路上时不时打探姜问钰在开封府的事情。
她随口用“关于林屈的案子,官府大人还有事情要询问她”打发了。
姜问钰身子骨本就有些虚弱,昨日割手臂取血,今日一早又奔波出门,身体上的劳碌加上心理上的紧迫让她更加虚弱了。
她提裙迈入门槛,舅舅一家子终于舍得出现了。
林屈死后,他们终日惴惴,怕受连坐,恨不得将姜问钰驱逐出家门。
一道女声从屋里传来。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