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大家正忙着各种宴请的时候,出了一件大事。
宁国公府贾敬暴毙,中毒而亡,贾珍下的手。
消息是曹龙象让人传出去的。
也就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在都中传开了,子弑父,这个举动可是十恶不赦之罪,这年头别说杀了,就是吵吵嘴,如果父母较真,一旦上告,那就是忤逆之罪。
犯了忤逆之罪,起步价流放,最高可以判绞刑、凌迟等,就连地方官都要受牵连,乖乖的请辞待参,毕竟是教化出了问题。
更何况贾家是国公府邸,大周也是以仁孝治国,贾珍一下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连带着荣府也是麻了,都是一个贾,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反应也很是迅速,宁府立刻封了府门,所有人不得进出,贾母带着贾赦、贾政,去宗人府上告,要求严查贾珍。
撇清楚自己的速度,那简直就是光速,就连一直寄养在荣府的惜春,也被送回了宁府,都中的明眼人都看明白了,现在都看着宫里如何裁决。
曹龙象猫在永福宫,一点都没有出门的欲望,优哉游哉的吃着贾元春泡好的茶。
“元春,最近你就留在永福宫,那都不要去了,省的别人乱说。”
“多谢王爷体恤,只是没想到珍大哥竟如此糊涂,干出此等天怒人怨的事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这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一样水土百样人,什么人没有啊,只是这贾珍确实胆大。”
怎么会不胆大,曹龙象还是红楼梦读者时候,就想弄死他,睡儿媳妇,该死啊,这儿媳妇还是秦可卿,能凌迟处死算是便宜他了。
比较曹龙象的轻松,庆隆帝那是大发雷霆。
东暖阁书房的茶杯又一次遭殃了,连续摔了好几个。
“简直混账至极,以子弑父,狗胆包天。
来人,传召忠顺亲王、内阁大臣。
算了,摆驾大明宫。”
庆隆帝赶到大明宫的时候,甄太妃也在。
“妾身见过皇帝。”
“甄妃娘娘免礼,儿臣参见父皇。”
“也免了吧,皇帝此刻来,也是为了宁国公府的事情?”
“儿臣确实是为了此时而来,贾珍是大周的勋爵,本该为朝中百官,乃至天下苍生做表率的,但是却行此大逆不道的之事。
事关宁荣二府,儿臣不敢擅专,特请父皇决断。”
咸宁帝看着庆隆帝,也不知想的是什么?
“皇帝看着办吧,其人以大周律论处即可,只是这爵位不适合再留在他这一枝了,朕想到当初贾代化跟朕一起出征的日子,恍如昨日。
子孙后代不孝顺,这宁府的爵位可惜了,再选一枝承袭了吧,算算这爵位已是第五代了,朕也是仁至义尽了。”
“儿臣遵旨,儿臣打算将其交由宗人府和三法司会审,然后明正典刑,给天下人看看,此等恶行是什么下场。”
“好,朕知道了,你且去吧。”
“遵旨。”
等到庆隆帝出了宫门,咸宁帝眼光越发阴冷。
这是来表忠心,还是给朕示威的,难道想学那隋炀帝。
甄太妃在一旁看着,慢慢站起来帮咸宁帝揉背顺气。
“皇上,不是妾身多嘴,皇帝还是不如义忠多矣,没有人君之相。”
咸宁帝听完,一拍桌子大喝道。
“贱人,这是你妄议的,好大的胆子,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给朕滚回去禁足一月,若还是不能改,冷宫里有的是位置。”
甄太妃完全没有想到咸宁帝会发这么大的火,这也太不咸宁帝了。
当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妾身知错了,请黄上恕罪。”
“来人,送甄妃回宫,此时不许外传,违者杖毙。”
咸宁帝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话,什么叫不如义忠多矣,难道要学着他的好大哥,跟朕拔刀相向。
什么玩意,竟敢说皇帝没有人君之相,真是不知死活,这是后宫之人该说的话吗?
也正常,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会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都会按照最阴险的那个方向理解,咸宁帝坐在御座上,思来想去不舒服。
“去,把龙象儿给朕叫来。”
“遵旨。”
不到两刻钟,曹龙象就到了大明宫。
“孙儿拜见皇爷爷。”
“起来吧,日子过的很快啊,乖孙这又大了一岁了,看你一天天的长高起来,朕心甚慰,来,给皇爷爷按按。”
“孙儿遵旨。”
说着走到咸宁帝的身后,开始按了起来。
“皇爷爷,看您今天心情不好,孙儿给您讲个笑话吧,不过讲的不好,您可不许罚孙儿。”
“好好好,乖孙这么孝顺,朕怎么会罚你呢。”
“故事是这样的,从大周向西两万六千里,那里有一个国家叫罗刹国,这罗刹国很穷,都只能靠着渔猎养活家人。
有一天,一个猎人上山打猎,结果碰到了一只成精的狗熊,猎人一看,哎吆,吓的要死,赶紧按照祖传的躲熊手段,准备装死骗过狗熊。
哪知道这狗熊不是一般的狗熊,毕竟是成了精了,是没有吃这个猎人,但是尻之,完事之后,给猎人丢下一堆猎物,然后就走了。
这猎人一看,我的天呐,还有这好事,开心的就带着猎物回去了,不但有吃的,还卖了毛皮赚了一笔钱。
但是猎人坐吃山空,很快就花完了,思前想后,又上山打猎,又碰到了那头熊,然后又被嘿嘿嘿,当然熊也很守规矩,又给了一大堆猎物。
就这样,周而复始,来回来去好几次,猎人靠着黑熊赚了不少钱,手脚也开始大了起来,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黑熊受不了了,这人怎么能这样,就是黑熊打猎也得花时间啊,这次事毕,黑熊没有给猎人猎物。
猎人就说了,你怎么不能按照规矩办事,以往不都是给猎物的吗?
黑熊也生气了,都给你这么多了,就这回没给,就不愿意了,你是个猎人,想要猎物自己去打啊。
然后就啐了他一口,骂道:
伱他妈是打猎,还是来卖的。”
说完便不吭声了,咸宁帝听到这个故事咂摸了好大一会,抬手在曹龙象的头上敲了一下,随即又揉了一下。
“以后不许说了,有辱斯文。
不过,这猎人当真是贪得无厌,最后猎人怎么了?”
“不知道,或许死了吧。”
“那贾家的事情听说了吗?”
“听说了,那贾珍死有余辜,从此宁府一脉算是抬不起头了,就算是荣府估摸着也有些难受,元春那会子还在给我请罪,让我把她撵出去呢。
不过孙儿告诉她,她是她,贾家是贾家,犯错了就得受惩罚,享受了国公府的荣耀,也得承受这样的磨难。
人呐,不能贪得无厌。”
“臭小子,真是长大了,朕真是老了。”
“皇爷爷,您肯定能长命万岁,大周还靠您当定海神针呢。”
“定海神针?
呵呵,你父皇可不会这么想,朕今年七十有六,你父皇也快到天命之年了,可性子依旧是火急火燎。
乖孙,要是朕封你太孙如何?”
曹龙象心中腹诽,又来了,一天不玩那帝王心术,怕不是会死。
马上装的诚惶诚恐,行了一个大礼。
“皇爷爷,孙儿不想当太孙,太累了,当皇帝哪有当王爷舒服啊,还是让大皇兄和二皇兄他们操心去吧。
孙儿就当个闲散王爷,每天来给皇爷爷按按摩,没事出去玩一玩,等后年孙儿出了宫建了府,就把皇爷爷接过去,好好的孝敬皇爷爷。”
“唉,你啊,算了,起来吧,皇爷爷就是随口一说。
年前祭天的事情,朕查明白了,是你那义忠王兄干的好事,估摸着你父皇也查明白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来。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啊?”
“皇爷爷您这不是难为孙儿的嘛,您和父皇都没有处罚,想必是有其他的考虑,孙儿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是义忠皇兄开这么大的玩笑,确实有点过分,不如让义忠皇兄好好的读书,正好给孙儿做个伴。”
“嘿,臭小子,他都二十多岁了,你让他去读书,不过不用来宫里读书了,就在家好好的读书吧。
来人,传旨义忠亲王,因其狂悖,不知恩义,特赐其闭门读书半年。”
“遵旨。”
看着戴权带人出去传旨,曹龙象有种日了狗的表情。
听我的干啥,这不是架在火上烤嘛。
“皇爷爷,这不好吧,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说孙儿妄议朝政啊。”
“这算什么朝政,在纳闷皇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怎么了,对了,那宁国公府的爵位怕是不能在那一枝了。
那贾元春将来是你的侧妃,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回禀皇爷爷,大周爵位应该是贵宗人府管,这是忠顺王叔最清楚,毕竟他是宗人府大宗正吗,孙儿可不敢胡乱说。”
“不敢说,还是没有想法。”
曹龙象见咸宁帝这般追问,不说点什么,怕是不好交代,正好自己也还真的有点想法,嘿嘿,贾家应该感谢自己才是。
“皇爷爷,那孙儿可就说了。”
“说吧。”
“孙儿是这么想的,贾家二十房,在京八房,都是靠着宁荣二府过日子,当年荣国公去世的时候,将爵位和爵产分别给了贾赦、贾政两兄弟。
贾政以次子领了爵产,这肯定是皇爷爷当年不忍荣国公的情谊,但是这样也让荣府有点不伦不类,元春有个弟弟叫贾宝玉,不如让他继承了爵位。
这样也不辱没了宁国公府的爵位,朝廷也对的其宁荣二公抛头颅洒热血,跟着皇爷爷打江山的功劳。”
贾家的事情,咸宁帝最清楚,当年义忠亲王作乱都中,要不是最后关头贾代善临阵倒戈,自己这个皇帝早就被赶下台了。
曹龙象的提议,咸宁帝琢磨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行。
“嗯,龙象儿说的不错,宁府传人失德,不配再拥有朝廷御赐的爵位,你小子现在知道心疼人了,那朕就帮你一把。”
背锅背习惯了,随他去吧。
“孙儿谢过皇爷爷恩典。”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曹龙象见他有些疲倦,便告退而去。
贾珍被关进了大理寺,准备元宵节后审理,大家都清楚,到了这个时候,他是必死无疑了,只是后事如何,只能等着看。
都中过年的喧嚣继续,酒照喝,舞照跳。
义忠亲王被圈禁读书半年,也算是最新消息了,至于为什么,众说纷纭。
庆隆八年,正月十八,贾珍被问罪,毕竟是宁国公后人,判了斩立决,过了正月月便会明正典刑。
爵位由贾宝玉承袭,封了三等威远将军,贾氏一族的组长也由贾赦担任,圣旨一下,荣府略有尴尬,毕竟贾珍弑父是荣府首告。
现在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但也不敢大肆的庆祝,毕竟这算是小宗吞并了大宗,而且还是因为德王的关系,才得了实惠。
虽说有卖女求荣之嫌,但是吃着香啊。
别人开不开心,不清楚,但是贾赦是很开心的,经过商讨,贾政一家搬到宁国公府居住,将荣国公府交给了贾赦,到如今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荣府当家人。
但是也答应了宁荣二府所有内务均由王熙凤统筹处理,至于原来宁府众人只是腾出了原来的住所,搬出了宁国公府另劈他处居住。
这个结果一出,文臣们虽有怨言,一些言官还上了奏折表示不合理,但是勋贵们觉得很合理,毕竟都先祖们打下的爵位不能失传了不是。
要是这次宁荣二府被重罚,大家难免会有唇亡齿寒的感觉。
曹龙象也是受益者,贾元春知道弟弟被封了爵位,难免开心,伺候起他的时候更是卖力,以前不愿意的知识,现在都能复习好几遍。
日子就这么朴实无华的过着,庆隆八年六月初一,宫里大摆筵席,庆祝咸宁帝生辰,曹龙象跟着又蹭了一次,过了十四岁生辰。
庆隆九年,七月,德王府历时三个年头,终于竣工。
现在曹龙象已经算是虚岁十六了,本来打算就此搬出去的,但是太上皇不允,只能暂居宫中,等到来年过了十六岁的生辰之后,再搬出去。
这一两年,大周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朝廷有了钱,大肆整顿吏治、军武,还真有了中兴之相。
不过这也是因为咸宁帝慢慢放权,才有的结果,这一两年咸宁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精力上也有所不济。
在曹龙象的调剂下,不少事务都给了庆隆帝忙活,当然他也在过程中得了不少好处,夹袋里也有了不少可用之人。
当主要矛盾淡化的时候,次要矛盾就变大了。
这一日,皇后将曹龙象叫了过去。
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