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元言对上了沈景歌的目光。
在她压抑的冷静之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宫元言之前就在沈景歌眼中所看到的情绪,是恨意,是怒意滔天,是恨不得将其撕碎的疯狂。
这样的情绪,倒是让他格外的熟悉。
沈景歌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晃了晃桌子上已经空了的茶壶,“祁王殿下,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呢?”
“或许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导致了你受伤,可你手中有这般上好的金疮药,为何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生生烂掉?”
沈景歌对上宫元言意味不明的视线,直面迎上去,“所以祁王殿下还是觉得我们沈家会接受誉王的接济吗?”
宫元致恨不得沈家上下所有人都去死,怎么可能会帮沈家活下去,没有再踩一脚都算宫元致积德行善。
两人视线交锋,谁也不肯落于下风。
在这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刻,却是同时败下阵来。
两人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再多说别的话。
从一开始命悬一线相互威胁的两个人,却是在相互质疑的两句话中,意外的统一了战线。
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宫元致。
或许沈景歌应该谢谢她,最起码化解了她现在的危机,因为他们两个人共同仇恨着宫元致的缘故,宫元言不会再出手伤害她了。
“我去沏茶。”
两个人暂时和解,沈景歌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同他探讨下去,对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并不好奇,她更不想让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她拿着茶壶就要往外走,坐在屋内的宫元言在她踏出房间之前突然开口,“沈大人是个好人,若是你有需要的话,沧州城内的卢老大夫医术高明,我可以为你引荐。”
沈景歌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面各种思绪纷杂,“祁王殿下,我是学医的,略通医术,我爹爹的病,就不劳其他人费心了。”
卢老大夫,这个名号,是她今日听过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程玄郁的口中听说的,应该是隔壁的那位神秘公子推荐给她的,此时又在这位祁王殿下的口中听到了卢老大夫的名号。
所谓的卢老大夫,是何方神圣,又和皇子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
沈景歌心底对隔壁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她并不能够确定,也不可妄加揣测。
等到沈景歌添水回来之后,这房间之中已经是空无一人,唯有一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大开着,看样子宫元言应该是走窗户离开了。
只剩下她床榻上沾染了血迹的被褥能够证明宫元言在她的房间里面躲藏过一阵子。
她轻轻的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子上,想起今日自己进到房间里面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不经意间在桌子上给自己抹了一手血迹。
宫元言的伤势不轻,这样的贯穿伤口,还能够在重重包围之中冲出,可见他武功强大,忍耐力强。
沈景歌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眼下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这天夜里,沈家三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沈景歌走后,曲姨娘风风火火的找来大夫,找来一个之后不放心,又找来一个,随后不知道为什么脚踝被碎瓷片给扎伤,整个院子都被闹得是鸡飞狗跳,牵连着整个沈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便是连陆阿嬷都过来看了一眼,问了问曲姨娘的伤势是否严重,腹中的胎儿有没有受到影响。
后来的大夫依旧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很是痛苦的说道:“腹中胎儿安全无虞,这位姨娘脚上的伤势也并不严重,但是孕妇最好还是不要大动肝火,这样对身体不是很好,老夫会开些清火的药方可以给她煎好服下,还请夫人放心。”
听完陆阿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是孩子没有什么事情就好。
“那就有劳了。”
逐渐天黑下去,曲姨娘院子这边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直观望着这边情况的关婉柔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陆阿嬷在旁边安慰道:“没事的夫人,老奴都已经仔细问过大夫了,都说曲姨娘腹中的胎儿没有大碍,而且她脚腕受伤也不是大小姐给推的,是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小心伤到的,就只是破了一点皮,根本就没有大碍,是她自己非要闹得这般张扬,闹得是人心惶惶。”
陆阿嬷说这些话,多少带了些个人恩怨在里头,自然是不会说曲姨娘什么好话。
关婉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她什么,“只要是孩子没事就好,这半年来家里面连续发生这么多事情,唯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一件喜事,自然是要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的,千万不能让她出什么事,无论她最后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老爷都会很高兴的。”
毕竟沈鹿鸣都已经长大了,这家里面已经许久没有添丁了,也是该热闹热闹了。
“可是要曲姨娘真的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夫人,她的气焰就只会更嚣张,你看看今日,仗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差一点就要把事情闹到老爷那里去,要不是夫人你拦着,只怕是大小姐要受罚了。”陆阿嬷心疼自家小姐沈鹿鸣今天遭遇的这一场,分明是对方挑事,结果倒是成了沈鹿鸣的不是。
即便沈文承对关婉柔很是关怀照顾,但是在孩子这件事情,被沈文承知道了今日沈鹿鸣推了怀孕的曲姨娘一把,一样还是要挨罚的。
关婉柔淡淡的笑了笑,她倒是对沈文承很有信心,“没关系的,那也是老爷的孩子,更何况老爷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旁边的沈鹿鸣刚想反驳些什么,却被陆阿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这些年来,府中这么多的姨娘,关婉柔何尝没有受过委屈,夫妻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龃龉,只是关婉柔选择遗忘了很多的事情,她记得别人对她的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