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歌略显有些疲惫的依靠在柔软的靠背上，她的神色有些慵懒，“多谢太子殿下和祁王殿下替小女安排的这一切，爹爹只要是平安，小女也没什么所求。”
宫元言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皇兄的确对你照顾有加，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沈二小姐。”
不只是他刚刚所问的为何会得罪于宫元致，还有之前他所问的愿不愿意一起杀掉宫元致。
“沈家多少人葬送在誉王的手里面，你不是不清楚，你问我为何会得罪于他，这不是一个笑话吗？”沈景歌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自嘲的神色。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街道旁的喧嚣透过车帘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氛围也算不上尴尬。
她仔细的打量着宫元言的脸，那可怖的伤疤就是他内心憎恨宫元致最好的证明，今日她也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宫元言对宫元致动手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步步紧逼，若非是宫玉辰出声阻止，只怕宫元致伤的更加惨烈。
沈景歌心思沉沉，她不知道宫元言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的掣肘而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你说的那个药方，正巧我知道一二，但是自上古流传便没有人知道这个方子究竟是真是假，无数版本流传，若是你想用方子治病救人，我需要看见病人，将药方补全。”沈景歌突然之间开口。
宫元言也有所迟疑，“没有办法吗？”
“万事没有绝对，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我，方子的事情，我敢保证，你在其他人那里绝对得不到相关的消息。”沈景歌带着笑意看向他，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和谈判的资本，但也绝不会夸口去应下她自己所不能清楚的事情。
“是有一位病人需要这个方子救命，一时半刻我也无法将她带来到你面前，沈景歌，你有几分把握在，你应该清楚这是九死一生的路，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宫元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景歌所打断。
“还是莫要掺和，是吗？”
沈景歌神色冷漠，她端坐了身子，“我还是那句话，万事没有绝对，我自诩医术高明，爹爹的病一直都是我自己看管，可也正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了他病情的加重而我并没有发现。”
“祁王殿下，你要的方子，是上古岐黄之术所流传下来的百子方，说的夸张一点，这副药传说之中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如果你要的是这种效果，不如我再推荐一种，传闻有一种冰魄针法，一样拥有奇效，说不定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不需要你用这样的话来嘲讽我，今日若非我和皇兄在，你和沈大人恐怕都难逃一死，沈二小姐，你以为你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宫元言的话让沈景歌一噎。
她狠狠地瞪了宫元言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宫元言倒是笑了，看向沈景歌的目光有些深沉，似乎还有着其他的想法。
美人娇俏，即便是做出恶狠狠的模样来，那目光也似娇嗔，何来的威慑，如此之人，来日回到沧州城之中，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等到沈景歌下车的时候，宫元言一把将她拉住，“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将消息送往春益堂，卢老大夫是皇兄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之间的盟约算是达成了。
但卢老大夫到底是宫玉辰的人，他们两个人私下结盟的事情，难不成宫玉辰也知道？
那她到底是在跟宫元言做交易，还是依附在了太子一党？
这件事情，她总要搞清楚。
宫元言似乎是猜出了沈景歌所想，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皇兄对你多有照拂，这原本也是他吩咐我的，不过药方的事情，即便是有了消息，还是等到你我见面之后再详谈。”
沈景歌点了点头，起身就要下马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百子方中多数用到的都是稀奇药材，有些更是在市面上难以寻得，还望早做准备，以免徒劳无功。”
她下了马车之后，青禾就扑了上来，泪眼汪汪的抱着沈景歌，哭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徒上前来，“二小姐平安就好，老爷在昨夜就已经被隔壁的公子送回来了，病情也稳定许多，眼下正是左姨娘在照顾。”
沈景歌摸了摸青禾的头，安抚她嚎啕不止的哭泣，自己出门一趟不见了踪影，应当是把她给吓坏了。
“宋爷爷，带我去见爹爹。”
沈文和的状态正如他人所言，稳定了很多，就像是平常一样。
沈景歌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更不可能会在沈文和的嘴里面问起昨天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沈文和平平安安的，剩下的事情似乎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在沈文和院子的偏房之中，给自己调配了一副药，交代给了身边的青禾，让她盯着亲自去煎。
青禾还是泪眼汪汪的，看着沈景歌苍白的面孔，一直掉眼泪，“小姐，是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来给小姐看一看？”
沈景歌苦笑道：“傻青禾，你忘记了吗，我自己就是大夫啊，没有关系的。”
青禾瞧着沈景歌很是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心疼的很，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奴婢没有忘记，可是奴婢看着小姐很辛苦很劳累，这怎么能给自己看病呢？”
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笑中含着几分苦涩，摆了摆手让青禾退下去煎药，自己在这里想要休息片刻。
沈景歌表面上看起来安然无恙，在马车上端坐着跟宫元言之间谈笑风生，实则她内里究竟是有多疼，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这副身体根本扛不住任何的摔打，在宫元致手里面走的这一遭，无异于鬼门关走了一圈，她能撑到现在，实属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