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歌躺在偏房的软榻上,昏昏沉沉的就要睡了过去。
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脂粉味飘到了沈景歌的面前,熏得她有些脑袋疼。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耳朵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二小姐在里面休息,你去做什么?”
沈景歌听着像是左姨娘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怎么变得又急又利的,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同别人吵架?
此时另一个声音传来,“我自然是知道二小姐回来了,家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得过去瞧一瞧?”
这个声音,沈景歌听的一清二楚,这是赵瑛兰的声音。
昨日白天的时候,把她找来的王娘子驱逐出去,因为她手里面拿捏着吴学志的账册,加上又派去了人守在吴家的门口,这位王娘子的胆量自然是不如之前了。
只怕是赵瑛兰也没能想明白,怎么那位都能敢骂街的王娘子,如今成了一个缩头乌龟,不敢出头了?
左姨娘拦不住赵瑛兰硬是要往里面闯的脚步,急得一头的汗,“可二小姐是要休息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二小姐休息好了再说,赵姨娘,你别太过分了!”
难得能够见到左姨娘这般强硬的说话,赵瑛兰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她又怎么会被左姨娘给吓住,很是不耐烦的将挡在她面前的左姨娘一把给推开了,“左芳七,长能耐了是不是,你管得着我吗?”
“你想做什么?”沈景歌从屏风后走出来,她一袭月白衣裙,恍若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明明失踪了一夜,却干干净净的,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左姨娘看着沈景歌的目光之中都是欣慰的神情,只是另一位赵瑛兰见着沈景歌全身上下都如此妥帖的模样,自然是因为没能抓住沈景歌的把柄而恨得牙痒痒。
沈景歌的长发早就在府门口的时候,借着青禾头上的发簪简单的挽了起来,总算是不太失礼。
赵瑛兰和左姨娘都向着沈景歌行礼问安,她只伸手越过前面的赵瑛兰搀扶起后面的左姨娘来,温和的笑道:“姨娘怎么过来了,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所以在这边暂时休息一下,原本是没想要打扰爹爹和姨娘的。”
左姨娘起了身,很是高兴,“二小姐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赵瑛兰被气的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等沈景歌说话,便自行起身了,“这老爷失踪都已经回来了,怎么二小姐回来的比老爷回来的还要晚啊?”
沈景歌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让赵瑛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二小姐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沈家可经不起什么风雨了。”
左姨娘被沈景歌搀扶着坐了下来,一边的赵瑛兰自顾自的说着,也没在乎沈景歌究竟是不是有让她坐下过。
“哪里的话,沈家的风雨难道不是赵姨娘带来的吗?”
沈景歌这句话指的是赵瑛兰指使吴学志在沈家做的那些事情。
赵瑛兰低着头摆弄着她鲜红的指甲,没接沈景歌的这句话,“刚才瞧见青禾去小厨房煎药,怎么,二小姐这是哪里受伤了?”
“不劳你费心,我没事。”沈景歌冷冷地说道。
“说到底,家中除了老爷之外,能做主的长辈,也就我们这几个姨娘,二小姐你跟左姨娘之间比较亲近也没关系,但亲事这种事,谁来做主都是一样的,二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大小姐都已经出嫁了,二小姐也该考虑考虑了。”赵瑛兰慢慢的将这些话说出来,砸在沈景歌和左姨娘的耳朵里面,都是一个很让人震惊的消息。
沈景歌坐在那软榻上,神色不明。
左姨娘则是有些激动,“赵姨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二小姐因为生病的原因,她现在看起来都不到十五岁,又怎么能够嫁人呢?”
赵瑛兰翻了一个白眼,语气酸不溜丢的,“那不过就是看起来不到十五岁,既然二小姐和大小姐是一胞双生,早就已经到了适宜婚嫁的年纪,有什么不能嫁人的。”
左姨娘看了看沈景歌,被赵瑛兰堵的不知道该反驳才好,急红了一双眼,“可是,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二小姐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夫婿?”
左姨娘想起了春秀之前说的话,眼下沈家的情形早就不同以往了,便是连春秀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嫁,所以又能给沈景歌找到什么样的好夫家。
想到这里,左姨娘是连连摇头,她不想让沈景歌在这个时候出嫁。
当初大小姐风光出嫁,十里红妆,有多少人在羡慕,要是死去的夫人知道了二小姐如此委屈,仓促嫁人,只怕是来日她下到黄泉,夫人是不会原谅她的。
赵瑛兰却是不紧不慢的,她似乎是早有想法,“我考虑的可没有那么多,二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再拖下去,慢慢的可就成了老姑娘了,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沈家现在就二小姐能够做主,就算是让二小姐一直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关系。”左姨娘争辩道,实则她的心里面很没有底的,女子的一生说到底还是要嫁人的。
现在整个沈家上下都由着沈景歌撑着,一旦她嫁人离开,沈家再次落到赵瑛兰手里面的话,后面的日子不堪设想。
但这样的日子又能够维持多久,就像是赵瑛兰所说,沈景歌虽说模样看起来还小,可她终究是大姑娘了,迟早都是要寻觅夫家的,左姨娘的心里面左右拉扯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好办啊,”赵瑛兰似乎就等着左姨娘在说这句话,“既然现在家里面是二小姐当家作主,老爷的病也离不开二小姐的照顾,这个简单,只要是给二小姐找一个上门女婿不就可以了,如此二小姐也可以继续留在家里面,婚事也完美的解决了,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