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沉闷的丧钟声,像无形的带着极有目的波涛浪滚,穿透层层红砖绿瓦的宫墙蔓延整个皇宫角落。
所有听见钟声的宫人,纷纷落跪在宫道两旁,跟着响起短暂的低泣。
不久,太后的棺椁需要下葬,太康帝领着众多儿女宫妃与臣子为太后送葬。
苏柒柒和江徇身着丧服站在其中,为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送上最后一程。
***
宣王府。
云贵妃谋乱的事情了结后,太后的丧礼也跟着过去了。
下半年皇宫取消了所有的节日庆典,因此王妃郡王妃们往宫中去的也不敢频繁了。
且她们被云贵妃拘禁的那些时日根本不好受,差点没命出宫,已经对皇宫有了暂时的阴影。
大的聚会需要忌讳,但妯娌间的感谢与来往倒不受限。
林霜,颜露这次逢凶化吉后不仅自己来了苏柒柒的双宜阁,还带了她们的丈夫一起来。
不过中间独独缺了九郡王和九郡王妃,苏柒柒关心:“林霜,段雪和九郡王怎么没来,她们最近很忙。”
林霜唉声叹气:“九弟病了才好,但是九弟现在离不得人,段雪她守着呢。”
“啊,九郡王也让云贵妃砍了吗,缺哪了,”苏柒柒担心。
她已经听说那日御书房内云贵妃施的暴行了,云贵妃想让太康帝不忍让他赶紧写诏书,就跟砍西瓜一样往太康帝儿子身上乱削。
有掉手指的,耳朵的还有捅腿的,捅腿的这个就是她家江徇那倒霉十弟。
“不不不,九弟没缺,是差点直接没命,”七郡王迅速摇头,讲起那天的惊心动魄。
“那天云贵妃真是疯起来要人命,我连哭都不敢哭,连遗书都来不及给霜儿写,还以为就要死了呢。”
“真就往里面挑白菜,挑到谁,咔,云贵妃就给谁一刀,正好九弟他跪十弟旁边。”
“云贵妃当时越削越气急败坏,”八郡王也忍不住道。
跟着七郡王和八郡王俩人就给苏柒柒,林霜还有颜露绘声绘色演绎了那天的事。
“一连削几个,把十弟捅了父皇都不肯写圣旨,云贵妃可不恼了急了,说,残了也不怕,那就都去死吧,挥起刀就要砍了九弟的脑袋啊。”
说到情绪激动时,七郡王擦了擦眼角的心酸泪,而后一展笑颜:“可是九弟命大啊,正好那时六哥来了,一脚踢开殿门骇的云贵妃刀拿不稳了。”
“九弟既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被剌一刀。”
八郡王:“可惜那时九弟吓的也不轻,直接歪我身上了,我那时魂都没回来呢,搞的九弟满脸的汗泪我以为是血呢。”
当时被云贵妃拘禁谁不怕,就算七郡王和八郡王把那日心中的害怕说的明明白白,林霜和颜露都不愿意说他俩一句没出息。
两人纷纷拿起手绢拭泪,颜露:“说到底这件事最该谢谢六哥,也最庆幸柒柒你没去。”
“就是可怜段雪了,我听说这让吓到的人,轻则疯疯癫癫,重则性情大变,要是九弟一直不好还变的魔魔怔怔的要段雪怎么过啊。”
苏柒柒没想到这么严重,她跟着发愁:“对了,我之前认识一个大师,针灸什么的有一手建南王就是他治的,就是最近回去了。”
林霜欣喜:“能治建南王说不定就成呢,这再好不过了,找的回来吗。”
苏柒柒:“那我回头写封信让无法师父来一趟,给九弟看一看。”
几人商量好给九郡王看病的事后,江徇回府了,要在以前大家该继续聊就继续聊天。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林霜和颜露也不想在太后丧期还没过不久,就走府聚食,让自己和宣王府给别人留下话柄。
苏柒柒现在的双宜阁又破落又精致,屋顶的洞还没有修完,窗户坏的还垂在窗沿上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是补全了。
夫妻俩抱着胳膊站在院子中,欣赏这说不上来的屋景。
“东西我正在让梁琅准备,保证全一模一样的,再等等,不然咱们住正院也成。”
苏柒柒:“王爷 你为什么找梁琅买,他肯定讹你,找苏桑吧。”
苏桑是她弟弟,初时苏氏铺子起家她出了不少点子,铺子里还有她的股份呢,给不给优惠价还不是她的一句话。
“苏桑是你弟弟,他指定不会收我钱,我找他买不就成讹他占他便宜了,放心吧,梁琅不敢讹我,”江徇。
“王爷挺正直,一点都不走裙带关系啊,你好歹是我男人他姐夫,”苏柒柒挑眉。
江徇低头望了眼苏柒柒的衣裙,素色的衣服攀着一圈圈紫色的鸢尾花,正是他之前画的一幅图样。
让他想起了某些时刻,鸢尾花堆叠乍然成花海的好看。
“平生第一次有人让我走裙带关系,并且体会到如此安心跟踏实,柒柒的男人我当的很开心。”
“在柒柒跟前强调正直倒是对柒柒的亵渎了,我愿意赖着柒柒得到柒柒的偏爱。”
“但对于你家人来说我的作为,是交付他们把女儿放在我身边的诚意。”
苏柒柒一下有点听不懂这话了,不过谁让江徇说话好听呢。
她礼尚往来笑道:“那还不是王爷经常跟我说放心二字,放心放心,就真的可以事事放心了。”
再一次打量完精致又破落的双宜阁,俩人拉着手进屋。
江徇道:“我们明日进宫吧,十弟伤了后一直养在淑和宫,母妃听说吓得也不轻,照理我们该去看看。”
“好啊,”苏柒柒。
太康帝这次对于遭受无妄之灾的儿子都非常宽爱,除了另外两个儿子也是找了名医医治。
淑妃舍不得儿子回郡王府养伤,太康帝便同意江徽留在淑和宫,让淑妃每日都可以亲自照顾江徽。
到宫门口,苏柒柒看见了楚泠音,楚泠音同时也看见了她,先上前打招呼。
“六哥,六嫂。”
江徇颔首不言。
苏柒柒纳闷:“十弟都住在宫中养伤了,你怎么还要往宫里跑。”
楚泠音不好意思低头:“母妃说怕我照顾不好郡王的伤腿会害他留下病根,让我在家照顾络儿,但我又不能真一点不来。”
苏柒柒大致明白了,要楚泠音真的撂挑子淑妃说不定还有其他意见。
最终三人一路去了淑和宫,江徽住在淑和宫偏殿,此刻正被淑妃劝着喝药。
“徽儿,乖把药喝了,喝了你腿就会好的。”
“母妃,要真是跛了,让我死了算了,为何我就那么倒霉。”
江徽一连在床上趴了十多日,每每想到那日他被云贵妃扎了一刀就心中害怕恶梦连连,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他的腿伤是见好一点就化脓,迟迟不结疤。
母子俩打了一个岔,听到有人禀报江徇夫妻俩还有楚泠音来了,江徽听见不知是对谁把脸朝床里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