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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们将厨房内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毕早早离开了,玉秀准备做最后的收尾。
厨房的木门响起了咚咚声,平时后厨除了她跟一些厨娘没人进。
玉秀正奇怪门既没有关也没有锁,厨房的大娘要忘拿东西直接进就成,怎么敲门了。
转身看过去见苏柏站在门前,似有些猝不及防,玉秀一股脑涌出白日里厉峥在苏柏面前说的话,她手足无措呆怔着。
“玉秀姑娘,我有些事想问问你,现在可有时间,”苏柏清润的嗓音轻轻如流水,外面斜落的夕阳洒下一层流金,不仅将门镀的柔和,还笼罩住面前如松的男人。
学院中学子虽多,大都懂得尊礼重礼,可他们跟恩师尊礼和她这种不起眼的小厨娘尊礼,还是不同的。
她大约知道苏柏会问什么,到底白天那种情况想起来她自己都会犯恶心,跟苏柏这种对她和对恩师没有区别的人来说,若她拒绝的话,他不会勉强的。
她支支吾吾的拒绝:“我,我娘病了,我要赶紧收拾完回家。”
苏柏颔首表示理解:“既这样,那等明日我再来。”
玉秀发现是这种结果,她为难的喊住他为彼此找借口:“苏大哥,你是不是要药钱,我还你你别来了。”
“不是药钱,问今日厉峥的事,”苏柏否认转而直接问道,并不顺她找的借口。
玉秀更加羞窘,垂着头紧攥身前的围裙,几番纠结苏柏看在眼中。
“若今日实在不便,明日但说无妨。”
“苏大哥,你等等,”玉秀一急喊住了他,跟读书人比时间,她的时间最不值钱,怎么好折腾他次次的来她再次次的拒。
俩人一块来到长廊下,苏柏本就带着话来,他先道:“厉峥是因为我迁怒的你,他要纳你并不是喜欢,反倒认为我俩有什么。”
“听说他给你爹还债,你爹娘才答应将你嫁他,不然你跟他是不会有这桩事的。”
“这事虽不是我有意为之,到底是连累了你,厉峥不肯实言相告他帮你爹还了多少债钱,你告诉我,我想法子帮你把钱给他,解了你俩的婚约。”
今日厉峥下流的言语还回荡在苏柏耳中。
厉峥无耻的跟他谈笑:“本来我没打算在没纳玉秀前告诉你的,毕竟纳妾而已又准备不上排场,哪里能请的来苏兄。”
“但谁让咱们苏兄是衡阳书院的翘楚,明年那时玉秀已经成了我的人了,说不定还腹中有物。”
“想来玉秀跟苏兄如此相熟,你定然会在自己开心之余替我俩开心。”
苏柏实在不知道他这通道理的来源,但他和厉峥同窗已久,知他已经是个有妻儿的人。
究其本心对厉峥的了解,他为人狭隘睚眦必报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明白他想要什么,苏柏向他请教。
“玉秀姑娘和厉兄家世天差地别,如何厉兄就要非纳她不可,她家人也全同意吗。”
“我替她爹还了债啊,怎么就不能纳玉秀,她长的清秀端丽,就是除了对苏兄以外的男子全都避之不及的很,我很难受。”
“当然要纳了她,回来调教她,”厉峥狞笑着。
苏柏见他要走,脱口问道:“你帮玉秀还了多少钱。”
厉峥偏卖关子:“她进了我家就是我的人,什么钱不钱。”
苏柏良心难安,他深知玉秀家中困窘,甚至还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可能长这么大,遇见困苦不知凡几。
但因他而沾上毁了一辈子的祸事,他却无能为力,他会歉疚一辈子的。
听到苏柏问她爹的欠债,玉秀再也忍不住蹲伏下来抱着双腿哭泣。
“我爹他好赌,每每一个月都要欠十两之多,我和母亲拼死累活也还不起,从小家中就在典当东西过活。”
“后来东西典的没了我爹依旧不改嗜赌,有次欠的债没及时还上,他被人打断了条腿才了事。”
玉秀的爹伤了腿害怕了也戒不掉,他不去赌就去喝,玉秀跟她娘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喝比赌安全。
不想她爹并未全然不进赌坊,两个月前竟然带回家五百两的赌债,就是把她们家掀一个底朝天能找到五十两都算他爹给她和她娘积德了。
没法子她娘就病下了,正好她替她娘跟山长告假的时候厉峥听到了。
某天厉峥带钱到了她家,她爹一听把自己给了厉峥赌债就清了,二话没说同意了这桩婚事。
“苏大哥,你别管这事了,我不怪你,就算今天没有厉峥,明天我爹依旧会欠赌债,他为了赌债依旧会把我卖出去,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也只能卖我一次,我想这次我算解脱了,就是可怜我娘还要继续给他收拾烂摊子。”
苏柏察觉此事不对:“玉秀,你爹嗜赌这么多年甚至赔上一条腿,怎么说他都在京中赌坊出名了。”
换而言之,玉秀爹怀中有几两钱那些赌坊人难道看不出来,就算设陷阱又能在玉秀爹的手中榨出多少钱。
赌坊怎么会容着玉秀爹欠这么多债,而此时厉峥的还债纳玉秀更让苏柏奇怪。
“你爹或许被人坑了,我先回去筹钱,若厉峥愿意了结我帮你把钱还了,若不能我帮你告状。”
……
苏柒柒翌日回家,在家中坐了半柱香苏柏就从书院回来了,从前苏柒柒也会挑在苏柏从书院回家的日子一家团聚,因此苏柏并不奇怪,反倒苏柏露出的眉间愁绪让苏柒柒感到稀奇。
“大哥,你怎么了,书院遇到什么事了吗。”
苏柏意外:“柒柒,你怎么知道。”
“娘常说我们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想什么她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亲妹妹怎么就看不出来你今天有事,”苏柒柒有理有据道。
苏柏倒不是觉得事情隐瞒为好,但事迁一个姑娘的声誉,他斟酌道。
“好像因为我连累了一个姑娘,我想帮她。”
“有姑娘被大哥连累,大哥你做什么了,平白无故你怎么会连累她,你啥时候跟一个姑娘这么熟,喜欢她。”
苏柒柒主要觉得大哥在书院,怎么会遇见姑娘呢,因此一连几问。
苏柏被连连质问问的懵神不已,稍缓思绪,他道:“玉秀姑娘经常受家中父亲打骂,她常带一身伤便多惦记了些。”
苏柒柒:“惦记是什么,大哥没事惦记一个姑娘不奇怪吗,到底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