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宴斐的父亲宴海从彭城运回来一批天铁,锻造了一批玄兵甲。在锻造过程中,工匠从一块天铁中开出一块晶石,众人皆不识得此物,工匠中有位姓风的老师傅,认得此物乃龙晶,乃陨铁精魂,可锻神兵利器,这位风老师傅以祖传秘法锻造龙晶,打造出两把匕首。
一把被夜岚辰赐予宴海,宴江接管龙影卫后,夜岚辰将另一把赐予他,在宴斐七岁时,宴江将宴海的那把匕首作为生辰礼送给了他,因是他父亲的遗物,宴斐时刻都戴在身上。
匕首乃龙晶打造,纹理天然,独一无二,天下间再没有第三把。
而如今这两把匕首一把插在镇北王的心窝上,一把插在慕容泽的胸口上,铁证如山面前,叔侄俩又不知所踪,无法自证清白。
消息又被人传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朝中文武百官俱已知晓。
今日早朝上乱成一锅粥,秦愔一口咬定叔侄俩早已投靠西燕,如今事情败露畏罪潜逃,平日里与将军府不对付的那些大臣纷纷落井下石,要求严惩凶手,生怕北境又起兵祸,兵部尚书郑勉将之前孙武叛变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也翻出来了,将矛头引到宴老将军头上,怀疑对方故意纵容属下通敌。
如今镇北王殁了,慕容泽命悬一线,消息一旦传回北境,玄翼军恐怕要反。
“北境那边,朕一定要有个交代。”夜岚辰缓了一下语气,对夜灵犀道,“父皇会给你选个好驸马。”她心里一酸,眼泪又冒出来了,又擦了擦眼睛,尽量控制住喉咙里的哽咽让声音吐字清楚,“父皇看不出来吗,是有人栽赃陷害,三叔和宴哥哥肯定被人抓走了。”
“看出来又如何,铁证如山,两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以为聪明绝顶,现在中了别人的圈套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蠢材!”夜岚辰平复了一下情绪,缓了缓语气,对夜灵犀道,“这件事,不准插手,父皇的话听清楚了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心知就算自己再挨一顿板子,也不会改变她父皇的决定,但她还是不死心,非要为他说句话不可,“宴哥哥不是刺客,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父皇神色一冷,于是她被禁足了。
耐着性子养了两天伤后,夜灵犀勉强能下床走路了,脑海里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想筛选出幕后主使。
她父皇就算忌惮镇北王,也不会蠢到让人死在都城里。
平南王虽和镇北王不对付,但也没有不共戴天的死仇,不过是平日里看不顺眼挖苦几句罢了,也不会使出派刺客暗杀这样的阴损手段,再说宴斐还救过平南王,以平南王的性子也决计不会恩将仇报。
那些老藩王一个个怕镇北王怕得要命,也没胆子敢杀人。
谨王才站稳脚跟,也是忠心的,也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有能力抓住叔侄俩还能杀了镇北王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那个秦愔也没这个能力,但必定知道一些内情,就应该将此人抓起来严加拷问。
不过当务之急是让慕容泽赶快醒过来,他肯定看到过凶手,只要他醒来后不睁眼说瞎话,肯定能洗清叔侄俩的嫌疑,正好他之前答应帮自己一个忙,现在也该兑现了。
想毕,夜灵犀打定主意。
禾禾和铃铛搀扶着她走到门口,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挡在她面前行礼,不让她出去。夜灵犀让两人去跟她父皇传个话,就说她已经想通了,不会再任性了,她想去探望慕容泽,求她父皇准许。
一名侍卫去传话。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那名侍卫才回来,夜灵犀等得都快望穿秋水了,那名侍卫回来禀报道,“皇上让公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去探望。”她已提前想好对策,道,“之前习目师父传我一首曲子,说此曲奥妙无穷,让我细细琢磨,我如今已得七八分真传,说不定可唤醒世子,你再去跟父皇说说。”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侍卫回来了,回复了夜岚辰的话,宫道上停了一辆马车,她在禾禾和铃铛的搀扶下坐上马车,一名便衣侍卫驾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往宫门口去了。
出宫后,马车往行宫方向去了。
因夜灵犀身上有伤,马车走得慢,约莫过了一个钟头,才到行宫门口,又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禾禾和铃铛搀扶着夜灵犀下马车。
院子内外守卫森严,门口守着两名侍卫,里面又守着八名玄翼军,清一色的冷亮铠甲,肃杀森然,个个都绷着脸,眼神冷得像刀子。
见夜灵犀进来,一双双锋利的眼睛都盯着她,像是有很大的敌意和怨气,禾禾和铃铛都吓得有点腿软了,还是强撑着搀扶夜灵犀往前走,见到惊蛰走了过来,铃铛心里一松,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
惊蛰向夜灵犀行礼,她说明来意,惊蛰领着三人往正前方的屋子走去,夜灵犀感觉身后那些视线像实质化了一样盯在自己背上,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直到进屋后,惊蛰关上门,她才感觉后背一松。
进了里间,见韩太医也在这儿,她询问过慕容泽的情况后,又仔细端详了会儿他的面色,面白如纸,唇色泛乌,不容乐观。她小心揭开被子,看见他胸口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韩太医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右心之人,天生心脏生在右边,这才捡回一条命,但何时能醒,韩太医不敢断言。
夜灵犀说自己有一法子或许可以一试,用这法子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分心,韩太医会意,退出里间,在外面守着。
禾禾和铃铛也留在外面,铃铛偷瞄了惊蛰两眼,见他额头上有道伤疤,手上还缠着绷带,也不知伤得严不严重,当她再次偷瞄过来时,正好和惊蛰的目光对上,她立刻转过头,拿后脑勺对人。
夜灵犀把韩太医支出去后,用自己的法子测试了一下慕容泽是真的昏迷了还是装的,然后琢磨着若是将那首静心诀的曲子倒过来吹,效果会不会也反过来,原本是安眠之效,反过来后说不定就有唤醒之效,但若是弄巧成拙,想到外面那一双双刀子般的眼睛,她估计都走不出这院子。
权衡间,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忍住没出声,以为人醒了,去看时见对方的眼睛仍旧闭着,一丝亮光闪入眼角,她发现对方手腕上的鲛蓝印一闪一闪地亮起来了。
随着那光芒闪动,她感觉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那印记抽去了一样,她想掰开对方的手,见那双眼睛有苏醒的迹象,把心一横,任凭那印记把自己当补品,脑袋逐渐发晕,她心里念叨着怎么还不醒,眼前又开始冒金星,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见人醒了,守在床边的禾禾和铃铛喜不自禁,两人扶她起身,夜灵犀还感觉脑袋有些晕眩,肚子饿得厉害,问两人有没有吃的,禾禾将桌上的糕点端过来先给她垫肚子,铃铛去厨房让人做饭。
吃了两块糕点后,她才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问慕容泽醒没醒,禾禾摇了摇头,又忧心道,“韩太医说公主是太过劳累才会晕过去,需得好好休养才行。”
夜灵犀嗯了一声,心知是那印记作怪,又问是不是还在行宫,禾禾点头说是,她说就在这儿多住几天,等人醒了再回去,禾禾担心传出去了会让人说闲话,她说既然自己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有法子让人醒过来,若是就这样回去肯定还要被禁足,禾禾也不好说什么了。
铃铛先端来碗汤面,夜灵犀连面带汤都吃光了,两人都有些诧异,想是饿极了。又吃了几块糕点后,夜灵犀感觉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去看了看慕容泽,同她上午来见时相比,面色好了一些,嘴唇也不乌了,韩太医也觉得惊奇,猜想慕容泽的体质异于常人。
夜灵犀暗自腹诽,把自己这个大活人当补品能是常人吗。
韩太医说照这情况,两三日便可醒来。
她闻言欣然,当补品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