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并未大张旗鼓,丧礼办的很低调,染上时疫而亡,尸身已经焚毁,大家都很理解南家所为。
虽设灵堂,却无棺椁,只有一个牌位供人祭奠。
言萝月到场时,先是被南府众人迎进府门,接受众人跪拜行礼,而后才前往灵堂,向南青瑛牌位敬香。
南老夫人被人搀扶出来,刚到灵堂,一嗓子便喊出了声:
“都是老身的错啊!是老身害了我这嫡亲的孙女啊……我可怜的青瑛啊,你的命太苦了!”
南老夫人声泪俱下,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一时间其他前来吊唁的宾客们,纷纷劝解安慰,为南二小姐惋惜不止。
言萝月也跟着劝慰几句,而后便被请去后院歇息。
刚坐下不久,南夫人、二房夫人、三房夫人以及南青雁,搀扶着南老夫人匆匆赶来。
“见过璟王妃。”
一行几人纷纷行礼,言萝月忙将众人扶起。
“各位快请起,不必拘礼,都坐下说话吧。”
“是。”
南老夫人此时神色已平淡安然了许多,她示意众人各自落座,自己也在言萝月身旁坐下。
言萝月松了一口气,看方才南老夫人那悲痛欲绝的架势,她还以为南家人瞒着南老夫人真相呢。
“上次一别,已有大半年之久,没想到再见时,言大夫……已经是璟王妃了,老身还没来得及祝贺王妃呢!”
“老夫人不必客气。”
言萝月看向屋子里的几个南家女眷,“想必你们都知道青瑛离开的真相吧?”
南夫人闻言哀叹一声,“知道了,青瑛她……她不愿做祁王妃,与祁王殿下商议了一出假死脱身。
“哎!这个孩子,自幼便与旁人想法不同,不愿拘于后宅,不愿只做那相夫教子的后宅妇人,我只当她那时小不懂事,哪知长大了,她竟能闯下如此大祸?实在是……我实在无颜面对南家列祖列宗。”
“南夫人此言差矣,青瑛她敢于打破世俗对于女子的桎梏,是个可敬可叹的巾帼女子,当初她执意离开时,我虽劝她,却也敬佩她,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敢如青瑛一般,舍弃一切,勇敢追求内心所求呢?”
言萝月一番话,令南府女眷们沉默不语,她们自幼便被这种桎梏捆绑,早就已经习惯了。
半晌,南老夫人才开口:“王妃说的对,青瑛是个勇敢的孩子,何况事已至此,作为家人,我们唯有支持她。”
“如果青瑛知道你们能这样想,定会非常高兴的。”
“王妃,您可知青瑛她现在何处?祁王殿下只说,她去了邺城。”
言萝月微微一笑,从腰间绣囊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递给南老夫人。
南老夫人刚接过信便“哎哟”一声,“天爷呀!这是青瑛的字。”
几位夫人赶忙围上前,南青雁也凑到椅子后,伸着头看。
“老夫人,南夫人,这是青瑛写给我的信,昨日刚收到,我想着拿来给你们瞧一瞧,也能让你们宽宽心。”
南夫人神情激动,直接向言萝月跪下:“多谢王妃!太谢谢您了!”
紫苏先言萝月一步,将南夫人扶起,让自家王妃能安稳地坐着。
南夫人眼中含泪:“青瑛离京的每一日,我都提心吊胆,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眼下有了她的消息,我终于能安心了!”
言萝月看见身旁的南老夫人只是双手颤抖地拿着信,却并不打开,便道:
“老夫人,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我能看吗?”
“当然,我带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看。”
南老夫人感激地看了言萝月一眼,颤抖着手,一点点打开信封。
“你们尽可安心,青瑛如今住在邺城山的清平小居,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日子清苦了些,所幸衣食无忧,她如今跟着师父学医,若有所成,也能造福百姓。”
“日子如何都不要紧,那是她的选择。王妃,此事真的感谢您,也非常感谢您的师父,是不是要备上厚礼……”
“不用!”言萝月赶忙拒绝,“在这世上,如今已经没有南青瑛了,你们知道便好,万不可外传。”
“是是!这个我们知道的。”
南老夫人已经将看完的信折好,双手奉给言萝月。
“你们都记住了,从今日起,青瑛已经不在了,邺城只有一个叫瑛姑的,与我们南家也没什么关系。”
众女眷们应下,南老夫人又转头向南夫人道:
“厚礼自然要备,那是给王妃的贺礼。”
言萝月赶忙推辞,可拗不过她们,也只好任由她们了。
南青雁很想知道更多二姐的情况,但母亲此前交代过她,言大夫如今已是璟王妃,不可随意开口问话。
眼下她站在南老夫人身后,见言萝月与大家其乐融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妃,二姐她原是跟随三哥去了邺城,后来怎么……”
从前南青雁都叫自己“月儿姐姐”,如今已经生分的叫王妃了。
言萝月看着南青雁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月儿姐姐的样子。”
南青雁眼睛一亮,“可以吗?”
南夫人适时咳嗽两声,南青雁赶忙闭上嘴巴。
“可以,青瑛与青雁都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想因为一层身份而彼此生分,从前我尚是医女时,你们也从未介意过我的身份,不是吗?”
“从前你也是神医呀!你一直都是我和二姐崇拜的对象,所以二姐才……”
言萝月轻轻一叹,看来这个锅,她注定要为师兄背负了。
“青瑛追随我,我也是感激她的,那段日子若非有青瑛相伴,怕是会更加艰难。”
“我听说二姐也去了羌国……”
此言一出,南家女眷们都竖起了耳朵,似乎都非常好奇这其中的事。
“不错,当初青瑛本是打算在邺城等南公子襄城归来,再与他一同回京的,怎奈,我们听说了柳城之战璟王殿下失踪的消息,后来……”
言萝月删删减减,将南青瑛随她前往羌国,在羌国为璟王殿下奔走,后来大良使团抵达羌国,以及和谈结束顺利归国的事情,大致与南家女眷们说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