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不是第一次,阿犬在跟剑圣决战之前,受伤的次数虽说没有一千也不像周泰那样,但总合起来近百次的合战也有十多次受伤。
基本上像阿犬这种每战必先的武士上战场不受伤的难度,比起吃到没有米饭的饭团还要难。因此阿犬觉得那些号称没有受过伤的武士,九成九都是躲在后方指挥的家伙,就如他徒弟原盛胤的老爸。虽然阿犬没有问原盛胤,但很明显什么不死的什么,一定是有大量水份。如果要看例子,在她面前的剑圣都不曾说自己没在战场上受过伤就知道。
只不过受伤是其次,这次连手中的刀都不得不脱手还是第一次,即使加上前一世也是第一次!
那不完全是力量,两人在力量的差距基本没有,而是阿犬不撤手,她的手就没了。
「这就是奥义吗?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它。」阿犬甩了甩正在渗血的左臂。
伤没有很重,如果阿犬有穿具足,而对方只用普通的刀,可能连伤痕都不会有,只是上泉信纲手中并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把名刀,而且她身上穿着的是武士服而不是具足。
正常来说到这个时侯应该就是已经分出了胜负,毕竟阿犬连自己手里的武器都被打掉了,而且还受了伤,只是……
「是吗?你那如毒蛇吐信的一剑,也算是一种奥义吧?」上泉信纲眯起了眼,用肩擦了一下左脸上接近颈项的那道伤口。这就是打脱阿犬左手刀的代价。
两人一来一往,算是平手而已。
「这对我来说是刀,也不是奥义……我没有奥义。」阿犬摇了摇头。
「喔?」
「用刀分不了胜负……在刀之上,我不如你,这个你的新阴流和奥义我还想于到应付的方法。」
「是么……」上泉信纲没有笑容,因为他知道阿犬接下来一定会『露』出更强的本事。
「不过我可以让你看看什么是剑,我用的才是剑术。」阿犬说着的同时收刀入鞘,再拔出了第三把武器,曾经断过一次又被修复好的名剑——赤犬。
「丛﹑丛云剑?不,短了一点,是仿制的?」上泉信纲的眼力很好,他对于刀剑的认识与阿犬不枉多让。
当阿犬一拔出这剑时,气势马上变得更冷。如果说一开始的时侯是深寒,那现时的就是酷寒,接触就会被冻成死物,如同极冷的黄泉之国。
「不是仿制,是我找回来的,它以前叫丛云,但重铸之后,现在它叫赤犬,是我的好部下。」
不只作为对手的上泉信纲感到了寒意,就连旁观的前田庆次郎和竹中重治也同样感到了一阵冰冷刺骨由指尖﹑手臂一步步传到大脑。
在这一次决斗之后,竹中重治对于现时的阿犬有过一句评价——
「她不是人,她是黄泉归来的恶鬼。有着剑圣的高度,但只有剑冢这个名字能代表她,她是黄泉之主的守墓人。」
不管前田庆次郎和竹中重治现时的感觉如何,决战中的两人,又再次战到一起……
气氛变了,上泉信纲没有了那种平和如泰山的大气,面对着一种全新没有任何认识的剑术,而且还是在这一道上极为精湛的剑冢,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措手不及。
前方是一道悬涯。
如果没有坚冰的话,上泉信纲自觉可以一步步分析解构,可是悬涯上不只有冰,还是千年玄冰,即使用刀也划不出任何痕迹。
——叮﹑叮叮叮!
明明只是一柄不长的剑,即使名声有多大,它都不善于最有杀伤的斩切,每一击都轻如蚊蝇,最大的优点只是比「二刀」更快。
上泉信纲发现自己一次呼吸,阿犬可以或刺或挑的打出十四剑。
快,就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这还是人吗?
上泉信纲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疑问,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面对快剑,他只能守,守出一个破绽。因为不挡就死,阿犬每一剑都打在要害。
「痛快啊!」
比起只能打守势的上泉信纲,掌握了主动的阿犬显得极为高兴,她在战国之中,第一次遇到了真正不相伯仲的人,身体不知不觉也进入了那种所有东西都变慢的状态。
「喝!」
同样,上泉信纲也在下一刻进入了那种不可名状的状态。
这不是第一次,本来他只要进入这种状态就能变得战无不胜,剑圣之名也是由他得到这种状态之后开始的。可是,平常最强大的杀着,却于阿犬面前没了用处。
他是快了,但阿犬更快!
如同回到基本步,还是守,只能守。
「他们都是人吗?」前田庆次郎不由得感慨,不只是因为两人现时都快得有残影,而是他们两人的体力。
这时已经日落西山,两人差不多是由中午开始决斗到了现时,已经接近了四个时辰了……
「在下原来一直都在挑战这样的怪物。」竹中重治明白自己败于对阿犬的理解依然不够,这样的武士,千人斩也许并不是她的极限,只要有足够的人给她斩,那万人敌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时间……
这时上泉信纲发现阿犬的剑速像是慢慢下降,不过他很快就明白,那是因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开始加快。然而他的对手阿犬,还是在那样的极速之中。
时间这一点对阿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受了重伤的那一次之外,她在战场就没有真正感到累过。在几年之前,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失去了限制的丧尸,力量和体力都如同怪物一样每星期每个月都有增长。
怪物要一个人去挑战?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剑圣,但他还只属于人类。
——再打下去必败!
上泉信纲明白,因此要冒险一击。
在跟阿犬的轻击之中,他不再调整,而是——黏剑!
由南蛮剑士身上学来的「奥义」,是上泉信纲的杀着,也是现时唯一可以破开阿犬快剑的方法。
「你在班门弄斧啊!」
武士刀的重心在剑刃,直剑的重心在剑柄。四两可以拨千斤,这一比较之下,黏剑之后,谁主导着优势,自然是一目了然。
一刀一剑紧贴着,阿犬借这个机会滑步突进,娇小的她就要撞进上泉信纲的怀中!
「奥义,无刀取!」
上泉信纲当然知道,他就是在等阿犬突进的这一瞬间——
「没用!」
阿犬已经看到了他的下一步,右手一举直接抓住上泉信纲的左手!
「什么?」
「哈哈——哈!」
阿犬去势不减地跳起。
上泉信纲没想到准备的后手完全没用,而且成为了破绽!
看着阿犬那不断靠近的脸,上泉信纲开始手足冰冷,他现时就算撤去手中的刀也来不及防守,因为阿犬左手剑一定比它更快——
「受死吧!哈哈!」
上泉信纲闭上眼睛,他输了,应该就此死了。
——噗!
「嘿!」
一阵剧痛和力量由头顶上传来,左手被阿犬放开,而肚子也被狠狠踏了一脚,整个人向后倒去﹑翻滚。
虽然很痛,但上泉信纲发现自己没死……
「在下?」
是的,上泉信纲没死,因为阿犬只是用了头槌和一记踢腿,并没有用剑刺向他的身体。
「好了,胜负已分。」阿犬『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发现没戴头盔还是不要用头槌这样的攻击,因为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是在下输了。」上泉信钢有种失落的感觉。
「别想太多,不是我不想杀你,只是因为左臂受了伤,没力再快刺,你算是输了半剑吧!」阿犬耸肩,指了指那到现在还渗血,己差不多是垂下来的左臂。
「……半剑。」上泉信纲微笑,把手中的打刀抛向阿犬。
——唰!
刀落在阿犬前方半寸,如同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全刃未入地面。
「嗯?」
「此剑名为村雨,斩切之后会有雨『露』清洗剑刃,斩切之后不留血水。在下日后必会再向剑冢取回此剑,以此鞘为证!」上泉信纲紧握着刀鞘。
「好!」阿犬最喜欢就是决斗和杀人,现在有个剑圣跟自己约斗,这还不马上说好吗?
「然后,在下可以恳请织田犬大人放过竹中大人吗?」上泉信纲说罢立即土下座。
阿犬明白,他现时不是以剑圣的身份,而是一位武士对另一位武士的请求。
「呃?放过?我才不会放过他!」阿犬摇头,抓到手的大鱼,在榨干他的价值之前,阿犬怎可能会放过他!
「这……至少请不要杀竹中大人这种忠义之人!」
「我什么时侯说要杀他来着?」阿犬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样子。
「呃?」上泉信纲愣住。
「我让他为织田家效力啊!这样的人才不用而杀了,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阿犬说着的同时还瞄了一眼前田庆次郎,那像是说「蠢人这里还有一个」的意思。
「这……这……」上泉信纲有点想问自己「那我到底为什么要跟剑冢决斗」。
「好了好了,你放心了吧?」
「是﹑是!在下放心了!」
「那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定要来取刀哦!」阿犬拔出了地上的村雨,同时捡回了那一柄被打落的宗三左文字。
「即使在下挥不了刀,也会让徒弟来,即使在下的徒弟不行,也有徒孙,绝不食言!」
「很好,我等着。」
说罢,阿犬包扎了一下左臂的伤口就翻身上马,带着前田庆次郎和竹中重治回小谷城。
同时上泉信纲也离开了,他决定不回京都了,在把消息告诉竹中重矩之后,他就要展开找寻新阴流剑术承继人的旅途,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实力只会向下而不会再向上,而阿犬却还会继续变强。
「只能让徒弟来把你带回来了。」上泉信纲看了一眼腰间无刀的刀鞘。
然而,这时立下这个约定的两人都没有想到,约战将成为了历代「剑圣」和「剑冢」间的宿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