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正常来说,阿犬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想来这个地方的武士,除非是带着军势来打仗,又或是来当城代,不过现时的问题是她不得不去一次京都这个日本的文化中心。
「如果不把在下的兄弟带回来,在下是不会跟织田大人回去。」竹中重治很不知趣地跟阿犬说了这一句。
阿犬握拳,微笑着问道:「你再说一次。」
「如﹑如果不把在下——啊——在下的——啊——」
当然提出这个要求,并贯彻这个想法的竹中重治下场很惨。不只阿犬就连前田庆次郎也狠狠修理他一次,只差没有把他的脸打肿,因为阿犬认为别人看到不好看而已。即使如此,他还是那个死不屈服的样子。
「——在下是不会跟织田大人回去。」
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什么威胁都没有用,阿犬只好带着竹中重治和前田庆次郎在参加完阿市的婚礼之后,告别了信包的回家团队,三人踏上前往京都的道路。
去京都什么的,阿犬是第一次,自然是不懂路,但问题带着的两个也是第一次,所以同样是不懂。在走错了很多路,他们甚至绕到了大和国。总而言之,她们足足用了快两星期的时间才走完这一段骑马正常只要不到五天就可以完成的路程。
只是再慢也好,阿犬也终于来到了这个日本岛的中心:京都。
这是将军所住的城市,也是现任天皇所住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却令阿犬和前田庆次郎两人心里生出了一种「怎么如此破败」的感觉。
路上的行人不多,即使有路过的人,也都是匆匆离开,看到三人身穿武士服装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惧『色』。
「走了?你说剑圣托人来传讯给竹中重矩?」
「是……是,这位武士大人,在﹑在下只知道这些……」
没错,当她们来到之后,就打听到原来竹中重矩早已得到上泉信纲的通知,又回头前往尾张,打算跟竹中重治汇合,而且剑圣亦不在这里……
然后,阿犬他们来京都就成了多此一举。
「半兵卫!」阿犬眯起眼瞪着那个经常『性』微笑的竹中重治。
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竹中重治也『摸』熟了阿犬的脾气,只要不惹『毛』她,她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其实这一点只看那个前田庆次郎就可以知道,在竹中重治的眼中,前田庆次郎就是武士之耻!
因为他什么事情都用金钱来衡量,看到好的东西都想抢一抢,甚至用技痒的理由而去嘲笑路边的野武士想要打一场。
其实这段路程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因为前田庆次郎到处惹事才会变长。竹中重治是看不过眼,但也没有那么闲去替阿犬来管他。事实上,前田庆次郎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都能自己解决……
是的,用钱解决。竹中重治在路上发现前田庆次郎很有钱,而阿犬更是有钱得可怕。有钱不是问题,毕竟是织田家的重臣,但问题是这两人有钱的程度远远超过一个城主和城主家臣可以拥有的量,竹中重治甚至肯定连斋藤龙兴都不会那么随意地用钱!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有一次前田庆次郎在决斗的时侯不少心毁了某处商家的店。店主虽然想要赔偿但奈何他害怕作为武士的前田庆次郎没有开口,只是那时阿犬却连问都没问,直接就把一个装满了金小判的钱袋丢给了店主就离开了。
「半兵卫!」阿犬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竹中重治的回忆。
「织田大人有何事?」竹中重治装作没有发呆,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你弟的事情先不说,那算是个误会,但这里的人为什么看到我们都像见鬼一样?」阿犬直觉这里有奇怪。
「那是因为三好家的实际掌权者松永久秀跟现任将军足利义辉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两者之间将会有一战,那些平民可能以为我们是参战的武士。」竹中重治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只是平民,可能还有几个公卿。
「有一战?」阿犬听到了战争眼都亮了起来。现在斋藤家和织田家正在停战当中,要回到战争状态,她觉得至少也要半年以上。
如果是之前半年的阿犬还可以忍耐,就是训练一下,可是跟剑圣上泉信纲战了一场之后,身体里战斗的因子都给唤醒,一刻都不想要再等,要是等下去,下一次的决斗,输的可能就是她了。
竹中重治没想到阿犬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愣,手中本来正在摇的折扇也停了下来。
「嘿嘿……」阿犬突然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样。
「织田大人?」竹中重治后背冒出了冷汗,他可是见过一次阿犬现出这种表情,那就是阿犬跟上泉信纲战斗的时侯。
「半兵卫,有件事要你帮个忙。」阿犬微笑着,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像魔鬼。
「是﹑是什么事?」竹中重治警剔。
「我要见将军。」
「呃?」竹中重治愣住。
「将军不是要跟那个松久秀石打仗吗?我可以帮忙,我们织田家都是对将军忠心的武家!」阿犬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曾说过那位将军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话。
「可是三好氏并不好对付,而且那是松永久秀。」竹中重治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是属于支持幕府的那一派武士,但实际上他很明白没有人会蠢得加入到这场必败无疑的合战。
阿犬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原因自然是「不好对付」那四个字,她最喜欢就对付不好对付的对手,不好对付那才好!因为那杀起来才有劲!
可惜,即使跟斋藤家的停战结束也没用,斋藤家里最不好对付的那一个,现在已经在她的旁边,所以就算重新开战事实也无法带来太多的乐趣。
「我等武士不应该逃避困难,而是应该要迎难而上!」阿犬说这句话的时侯,真的是光芒万丈,连前田庆次郎都差点就相信了。
「是这样没错,但——」
阿犬举起了右手,打断了竹中重治的话,「半兵卫,你想更进一步吗?」
「进一步?」竹中重治皱起了眉头。
「咳咳,你知道现在别人叫木下秀吉,都叫什么?」
「一夜城秀吉。」
「没错!一夜城秀吉,然后柴田胜家,不也一样都叫他割瓶柴田吗?别说我,我的称号多得我自己都算不来。」阿犬嚣张。
「是的。」竹中重治已经猜到阿犬想说什么了,脸上由白转青,明显是怒了。
「可是你呢?半兵卫,你有什么称号呢?」阿犬戏谑。
竹中重治咬了咬牙,他是明白阿犬现在所用的只是很简单的激将法,可是他本来就是追求名声的人,即使之前被阿犬说了一通,但『性』格可没有那么快就能改回来,现时阿犬这些话正好就是打在他的弱点之上!
「咳咳,脑子有坑的忠臣?大概只有上泉信纲那种忠直仁义之士才会信吧?」阿犬向竹中重治眨了一下眼,如果只看这个画面,不论画面的人物,大部份男『性』都会被她萌到。
「……不知道。」竹中重治说谎,他自然知道,浅井家家臣不就是因为那样而不接受他吗?
「再说,你对自己不自信,也要对我有信任啊!」阿犬很嚣张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能一骑当千,于漆山之上以二百军势大破五千军势的剑冢啊!」
竹中重治如受电击,身体一震,他所面对的局面不是在斋藤家那样,现在前方虽然有强大的敌人,可是他并不需要同时面对身后愚蠢的队友……现在的队友一点都不蠢,而且强大又可靠!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竹中重治心里名为理智的那匹骆驼被压垮——
「好。」
「你做了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阿犬给竹中重治一个大姆指。
因为阿犬那对战争的热爱,竹中重治的一时冲动,于京都这场跟织田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合战中,开始了他们长达十多年的无间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