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五百军势强击八千多的军势?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话。
重看过去一系列在日本发生的历史,都没有这样的战例。在正常武士眼中,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场面。如果没有后手,就只能说是作出这个决定的那位指挥脑一定是被门板夹过,然后九成以上还是把『迷』幻『药』当成了糖果,导致她在『迷』糊之下作出傻瓜一样的决定。
可是,现时并不只是那五百军势的指挥相信自己必胜,就连她手下的五百人,都一样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击败比自己要多很多的三好军,他们更是义无反故地向着已经排成重重阵形的三好军进击。
虽然现时犬备或是忠犬众的体力都不在最佳状态,即使他们在行军之前已经稍事休息了一会,但如果阿犬让他们立即下马闭眼休息,犬备之中十个有九个都可以马上睡着。
可是战争就是那样构成,争取时间并抓紧机会——
「标枪,投!」阿犬的声音传到了三好军时,那些标枪也已在半空之中。
黑夜不只令视野变得狭窄,也令标枪这种中距离投掷武器变得防不胜防,转过身迎敌没多久的三好军,马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尤其是那些举着火把的下级武士,而是被两根以上的标枪点名杀死。
——逃!
接战即渍,正如阿犬想像的那样。她很满意对方那如战五渣一样的表现。而这也正正是夜战给这次进击所带来的好处。
在黑夜之中,两方都像是上了大量的负面效果。只不过在阿犬的认知中,负面效果的量对两方也不是一样,而是有着分别,并不公平。
首先,夜战绝对是人数少的一方更为有利,因为人多的一方有更高机率出现如营啸等敌我不分的战况。
其次是有纪律的一方有利。犬备的对内纪律跟对外是完全一个相反,这在织田家内都已经算是半公开的事实,即使这一次近畿的几场合战之中,犬备也不只做过几十起伤天害理的坏事,例如强抢投降武士的财产﹑洗劫城下町﹑扣押商人以换赎金等等,只是这些全都被阿犬强压了下来,没有太多人知道而已。
最后,就是在黑夜中,攻击一方掌控着主动,防守方很时候因为传讯效率下降,而无法做出更合理的调动。
当然,这些都是在被攻击方没有任何预备的情况下,才可以完全划上等号的。
三好政康的心里会没有点预算吗?
「犬备果真是当世强兵。」三好政康感慨。
三好军一阵又一阵的足轻倒下﹑被击穿,只是有更多是害怕而溃逃的,他们向着四方八面慌『乱』逃跑,有的逃离了战场,但更多是被三好家武士去收拢回去,他们还以杀止杀地用暴力强行提起他们的战斗意志。
三好军在这个战场之上,不需要无畏无惧的足轻,不需要敢战能战的武士。三好政康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能站在阿犬的面前,当一个人形的靶!
「三好大人……」
「为了三好家重新掌控近畿,这些牺牲是有意义的。」
那些如同靶一样的三好军,只要能令犬备和忠犬众大量地消耗体力,那些就是三好政康眼中一位合格的足轻。
「冲——击!」
不一会,犬备空易连破六阵,而跟在身后的忠犬众亦如清道夫清扫战场,完美地实现阿犬大脑里对于这场合战的预想。
只是……
阿犬渐渐发现前方那些三好军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一样,不管她带着犬备如何击穿那些排好的阵形,又或是如何击溃前方的足轻,可是三好军却真的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冒出来。
即使放一千只鸡在面前,让你一刀一刀斩死,那也是会累的,更何况现在是一群会反抗的人呢?
阿犬本来预计中会出动的本圀寺援军,却一直没有参战,三里外那灯火通明的本圀寺,仿似在嘲笑着阿犬的天真一样。
没了另一方的夹击,那些已被犬备击散又逃过忠犬众清扫的三好足轻,轻易在三好家武士的召令之下,重新回到后方,再次布置一条又一条无止尽似的阵线。
「杀不完,主公……三好军好多。」吉田重纲手握着正滴血的长太刀。
「真多。」
阿犬已经感觉到自己错了,她把整个形势想得太过简单,近畿的几十场合战令她再次自以为天下无敌,忽视了敌人也是会进步这个基本。如果竹中重治又或是织田信昌在她的身边,一定会极力劝阻她,可是他们都不在……
自以为是的阿犬,陷入了一个死战的海洋之中。她知道当犬备的冲击力降下来后,那对她们来说,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被三好军全灭!
「杀!杀穿他们!」
可惜,身陷入三好军人海之中的阿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杀,也仅能杀!
也许有人会问,三好军不是会更快崩溃吗?
看不见的敌人令人恐惧,但同样看不见对方的恐布时,也可以减轻足轻的恐惧。这当然是存在着极限,但到底是哪一方先到达了极限不支,那才是阿犬要求杀下去的根本原因。
热刀很厉害,可是当本来块状的牛油变成一大坨混了水的油之后,即使你的刀如何锋利,也都会有被黏住的瞬间。
这种不计伤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在任何武士或是大名的眼中,都是极不可取的,即使真的能打败阿犬现时领着的五百人,也无法应对可能半个时辰之后就能赶来的三支军势,更是令领国人口大减,实力下降的做法。
——当!
阿犬一刀劈下去,前方的三好家武士被她连人带刀斩杀。
力量是怪物,体力也是怪物。阿犬身后的犬备已经不多只有十人不到,虽然直到现时为止被击杀的犬备很少,武士更是一个都没有死,可是他们身下的马匹不是怪物,它们无法再保持冲击力,停下来的犬备多不胜数。
「主公……」
阿犬吸了口气,一直都是去拯救别人的她,在这一瞬间,真想向其他织田军又或是向本圀寺内的足利军问一句——你们都吃了猪油吗?还是脚底被泥浆黏住啊!
「不能停!一定得杀!」
阿犬知道现在停下,只会为她的犬备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会因而战死……她是不清楚历史中有多少武将因为孤军深入而战死,不过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想要成为那一种历史的背景。
——谁都不想在桶狭间成为今川义元!
「杀!」
粉红『色』的三头犬已被红染成红『色』,骑在高大的南蛮战马上,刀刃反『射』着火光和月光,不耀眼,但极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