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任之离开了镇江堡。
当然,这是在知会了江晚之后的离开,这就让徐任之回京的路程变得比起他们来的时候更加安全而且迅捷了。
江晚直接安排了船只,让他从皮岛出发,直接抵达天津再转道回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月的时间,江晚就能看到从京城返回的徐任之了。
对江晚来说,他也需要得到皇帝的一个正面答复,这将对他下一步的发展计划,有着莫大的影响。
徐任之离开之后,徐永祯在镇江堡里倒是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他的国公身份,注定江晚不会随随便便派一个人来陪同他,而江晚自己也是忙得无暇分身,所以,这事情自然江晚只能全部交给高兴盛去处理了。
而同样,眼下的高兴盛也是忙成了三头六臂,这陪同国公爷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怎么特别重要,尤其是和他手里头办的事情比起来,显然不值当他放下所有事情专门来陪国公爷。
最终,这个差事辗转民政衙门的头头周觉身上了,周觉举人出身,做到一府知府,然后被江晚半哄半拐的弄到了镇江堡来,此人本事是有的,也算是忠诚可靠,就是一点不大好,此人算是一个官迷。
也就是说,他的功利之心还是相当强的。
周觉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员,还是陕西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当初布政使大人仅仅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兴奋得回家折腾了自己的小妾一晚上,此刻听说让自己接待陪伴定国公他老人家,可把他高兴坏了。
当然,也把他的小妾高兴了好久。
如今民政衙门事情虽然多,但是层层衙门各司其职,要让他这个衙门总理亲自处置的事情并不多,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陪在国公爷身边,或者是陪着国公爷四处走走,让国公爷亲眼看他周觉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是也是心中有沟壑的。
让他更愉快这趟差事的是,那是他接到这差事之后,还亲自去见了江大帅,毕竟怎么陪国公爷,还是有讲究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地方可以带国公爷去看看,什么地方不该让国公爷看到,这都得江大帅来亲口告诉他怎么做。
江大帅的答复很简单,当定国公是自己人就可以了,不要将他当成朝廷的官员,将他当做他江晚的亲眷就行了。
有了江晚的吩咐,周觉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这些天来,他可真是在徐永祯面前做到有问必答,有事必做,无论徐永祯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力满足了对方,除了徐永祯想去孤山堡前线这个事情,直接被江晚否了以外,其他的所有事情,他都让徐永祯十分的满意。
当然,辽东都司基本上也等于向徐永祯敞开了胸怀,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江晚的想法很清楚,他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在徐永祯面前可以遮掩的,若是他连徐永祯都说服取信不了,那么他就更别想取信大明的其他官员,以及金銮殿上的那位天子了。
徐永祯每天的行踪,都被报到江晚这里来,他本来以为,以徐永祯的出身,应该是对武事比较感兴趣,这从对方开口就想去孤山堡前线的要求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么,在等待徐任之的时间内,徐永祯对支撑辽东都司的武力军械,应该是最感兴趣的。
铁山城里如何制造出来这些大炮火铳,辽东都司的大炮火铳又有什么新的战法,他觉得,徐永祯应该最关心这个东西。
但是,令他大感意外的是,虽然徐永祯对这些东西表示了一定的兴趣,但是这些天来,他一直都是让周觉陪着他,在周觉的职权范围里到处看看,打听问询的,也都是周觉知道的民政衙门的事情,他甚至还周觉带了一帮人,连续在城外跑了好些个农庄最远的地方,都快跑到开州边上去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
徐永祯锦衣玉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不像是一个知道民间疾苦的人,他这么关心镇江堡的民事,江晚都怀疑,这是不是因为是周觉陪在他的身边,这要换做是梅小飞陪在他的身边的话,这个时候,这位国公爷大概是在铁山城的作坊里打铁吧!
江晚的这点小小的疑惑,当然徐永祯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徐永祯正在愉快的和周觉两人交谈着。
两人刚刚从民政衙门的下面的一个清军衙门回来,徐永祯特意看了一下镇江堡如何安置那些伤残的士卒的事情,顺便过问了一下镇江堡对阵亡士卒的抚恤情况。
“这么说来,每一座民政衙门在册的农庄,村寨,都有着一些伤残退下来的士卒安置了,这些士卒,每个月还能从民政衙门拿银子?”
“是啊,这可是咱们大帅定下来的死规矩!”周觉说道:“现在只要是我辽东都司的人都知道,若是能当上兵,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死了,家人有衙门管着,伤了残了,有衙门养他们一辈子!”
“可哪怕是拿着正常士兵一半的军饷,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就这么白白的养着他们,这衙门不是亏的慌吗?”
“不白养,不白养!”周觉笑呵呵地说着:“每个村里,农庄,这些伤残老卒在农闲之余,会训练当地的青壮,教授他们一些基本的士卒操练的办法,这样的话,这些村庄城寨,就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抵御些小股流窜的盗匪流民劫掠是没问题的,当然,若是真的大股的敌人来了,他们是没办法抵御,不过,他们可以朝衙门求援啊!”
周觉侃侃说道:“这个时候,衙门就会根据敌人的规模大小,调集附近村寨的青壮救援他们,这些被训练的青壮,也有一些淘换下来的简单武装,打打盗匪是没问题的!”
徐永祯脸上露着笑容,好像很有兴趣的问道:“每一个村庄城寨,都有这样的伤残老卒训练这些青壮吗?”
“必须有!”周觉理所当然地说道:“辽东可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那这些人凑起来,也有不少人吧!”徐永祯眨眨眼:“若是事出紧急,将他们集合起来,给他们衣甲武器,这岂不是就是一支军队,就连军官都有了,那些伤残老卒,直接就可以做军官!”
“国公爷果然英明,咱们大帅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周觉一拍大腿:“我觉得这就是个团练,可咱们大帅说叫什么预备役,反正意思都差不多,咱们衙门的银子可不会白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