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脸很严肃,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这个棘手的问题。
但是他心里现在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从徐永祯扭扭捏捏的给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来,从这些徐永祯的“叔叔伯伯”们主动来找徐永祯的举动看来,至少到现在,自己和皇帝当日在宫里说的那“平辽三策”,就是连这些在京中消息最为灵通,最为关心朝廷大事的大明勋贵们都一无所知。
这些勋贵们,才是江晚这次卖地的最佳客户啊!
京城里的那些富户、官员,哪怕他们买了几百亩上千亩的地,在关外建了庄子,他们除了种植劳作的庄丁,又能有多少武装力量护卫自己的庄子,但是这些勋贵们恰恰和这些富户们相反,他们若是有了地,建了农庄,指着农庄的出产为他们赚钱贴补自己体面的生活,那么,他们会别谁都上心,而他们或许会缺少熟练的农民,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缺少看护自己农庄的力量。
这些勋贵们各家各府,那都是随时准备出征为朝廷打仗,保大明社稷的武将们,他们府邸里养着家将,那是绝对是职业军人中的职业军人,这些家将,少的能拉个几个十几个,多的拉出几百个也不奇怪。
像定国公府这样的大勋贵,真要是全力支棱起来的话,拉个三五百家将出来,那就跟玩儿一样。
就好像“夺门之变”的时候,当时去南宫夺门迎老皇帝回宫的,可不是京营那一部的兵马,那纯粹就是勋贵的家将,而己巳之变的时候,这些勋贵们的家将武装起来,成为京里一只不可忽视的力量。
勋贵们享受国恩,与国同戚,朝廷里的那些车轮一样转动的文臣武将们,或许为了自己的私欲会置大明社稷不顾,胡作非为,但是勋贵们不用,大明社稷在,他们的荣华富贵就在,若是大明社稷没了,那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是一批对大明绝对忠贞的人,是大明最后的屏藩。
这样的人,江晚可以放心大胆的用,而朱由检只怕也乐于见到这些人在关外的作为,对朱由检来说,这些关外名义上朝廷的土地,若是卖给这些勋贵们,那才真正是朝廷的土地了呢!
“很为难吗?”
徐永祯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真的为难,咱们徐家的那一份,我就不要了,不过,有几位叔叔伯伯的日子也真是实在难熬,府上那么大的开销,进项又越来越少,他们你看能不能照顾一下!”
“是有些为难!”江晚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摇摇头:“大哥的面子我当然要买,不过市面上,现在拿到咱们的土地契证的,转手就能卖出几倍的价钱来,若是我真给了出去,转手让他们卖了出去,这样我又为了难,大哥的面子也不好看!”
“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保证!”徐永祯一听有戏,拍着胸脯保证到。
“这不是大哥你保证不保证的问题!”江晚悠悠的说道:“财帛动人心啊,一点功夫都没费,直接到就是上万两甚至几万两银子,这样的事情,换我也得考虑一下,这钱来得可不比到关外种上几年粮食来钱来得快吗,关外那地方闹鞑虏,谁知道地能有几年可以用呢?”
徐永祯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想到这一点,而江晚可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的走上来的,对这些人心把握得再准确不过了。
“而且,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还能回头找他们的麻烦不成,地既然已经卖了,怎么处置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了不得人家记得你一个人情,以后慢慢还就是!”
江晚说道:“但是,对我来说就不同了,海外镇抚司如今的确是兵强马壮,但是,地方越大各地的治安也好,防备盗贼也好,甚至临时抵御鞑虏的掠夺也好,都需要大量的武装力量看守这些地方,若是卖给咱们的这些世交们,这些事情,我基本都不用操心了,他们哪怕将他们的农庄经营成一个军堡我都不管,但是,若是转手卖给一些连刀枪都不认识的商户,那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就这些?”徐永祯敏感的发现,江晚为难的点儿和自己想象的点儿好像不是在一个地方:“不是因为要的田地太多,你那边不方便吗?”
“这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方便,但不是大问题,我那边每天都有大量的良田开垦出来,而且,只要人手足够,这良田的数目还能继续扩大……”江晚摇摇头:“无非是选地的问题,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挑选,有肥有瘦而已!”
“地没有问题的话,那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徐永祯笑了起来,这次他真的开心了:“要是你放心的话,这两日我将这些叔叔伯伯都召集起来,和你当面的聊一聊,咱们把话说开说清楚,咱们都是有字号的门户,有头有脸的,要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话不算数,以后别说在京城里抬不起头了,就是他们的儿子孙子,因为这事情在大家门前说话都不会硬气!”
“谁叫你是我的大哥呢!”江晚很是无奈的摊了摊手:“大哥怎么说,那我就怎么做吧,反正不管怎么样,大哥的面子,我是给定了,其实若是真的能照顾这些叔叔伯伯们,我心里也愿意的很,这银子与其让那些商户赚了去,为什么不能让这些个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赚,咱们这些人为了朝廷打生打死,无论是本人还是他们的子孙,就应该得到回报!”
徐永祯深深的看了江晚一眼:“你再努力打几个胜仗,多立下一些军功吧!”
“什么?”
“咱们大明非军功不得封爵!”徐永祯颇为期许的说道:“你若是封爵了,那就可以真正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了,对于你这样有本事手段,对朝廷又忠心无比的人,我想,我们这些头顶有爵位的人,都是非常愿意与你为伍的!”
“大哥太看瞧得起我了!”江晚汗了一个,封爵这事情有多难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至少,朱由检即位以来,一个爵位可都没给出去过。
“军功够了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徐永祯微微笑了一笑,颇有深意的说道:“人情嘛,总是有来有往的,有来无往那叫施舍,一般人都受不了人家施舍,何况我等这些生来高贵的人呢?”